林澈同学的病,在美人悉心加贴身的照顾之下,很快退了烧。第二天美人叫司机接两人回到市内。林澈发烧虽好,感冒却也缠绵了有一周,转过头感冒好了,也发现期末考试已然迫在眉睫。 美人当然是不把考试这种“小事”放在眼里的,见林澈也好了,又开始夜夜笙歌的糜烂生活。林澈一头扎进没日没夜的复习之中,别墅生病那夜似有若无的暧昧的温柔化成一道道繁琐的验证题,头疼却也不必太过较真。 后座朴姓和金姓两个流氓还处在虽不爱学习,大考却也犯愁的境界,缠着优等生林澈问这问那,最后实在没时间复习,干脆求他帮忙压题。林澈因为这个成功敲来好几顿饭,美人跟着蹭饭两次,顿觉学习好确是一致富的好出路。 考试前一天,分考场,摆桌椅。金英云运气好分在林澈后座,乐得瞬间决定抛弃书本一心跟大哥混。美人也在同一个考场,只是隔得有些远,就是林澈想帮忙,也无能为力。好在他也不在乎,分完考场将书包扔给林澈人就消失了。打扫教室摆桌椅这种体力活美人是向来不干的。 可是忙活了一个小时,教室收拾干净人都走的差不多,也不见美人回来。去楼下打投币电话,响了半天又没人接。眼见天已经开始黑了,林澈只好拎着他的包到处找。 周围的超市小吃部咖啡店都没有,转了一圈又回到学校,忽然想到没去天台上看看。三两步跑上天台,一推门就看到那人靠在熟悉的地方抽烟。 “哥哥,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不见了,我找你半天,手机也不接。” 林澈过去就一顿数落。 “找我干嘛?” 叶鲤叼着烟,含糊的问。 “你书包还在我这都没拿走,而且我知道你去哪了,还回不回来?做事情之前有个交代行不?” “大家不都是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谁有过交代?” 美人今日颇不正常,林澈低头一看,地上的烟蒂足有一盒多的份量。他摇头叹了口气,靠在叶鲤旁边,做出一样的姿势,趴在台子上俯看楼下教室稀稀落落的灯光。 美人一根接一根的抽,眼看着第二包烟见底。 “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 “林澈我发现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你对什么事都没有好奇心吧?” “不好么?你要是想说自然会说,你要是不想,我问了也是白问。” 美人转过头斜着嘴角笑了下, “其实今天晚上我很有倾诉欲。你刚要是问,说不定我就说了。” “哦,你现在想说也不晚,我会安静的听。” “算了,抽烟抽的嗓子干。不想说话了。” “哦,知道不舒服以后少抽点吧。” 美人笑着拍拍他肩膀, “放心吧,祸害遗千年。像我这样的人怎么糟践自己都不会有事。走吧,你早点回去睡觉吧。明天考试顺利。” 两人并肩往回走,走到楼下停自行车的地方。 “我骑车带你回去?” 美人低头想了下,摇摇头, “算了,你快回家吧。” 林澈想说什么,终究没说,挥手道了再见,便踩着自行车离开。 刚骑出去没多远,看见路边一辆熟悉的车,似乎是叶鲤家常来接他的那辆。林澈又骑出去一段,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正看到叶鲤慢悠悠从学校里走出来。车上下来个年轻人,出了车门斜着靠在车身上等美人。看那人背影倒是挺拔俊朗,年纪大约也与他们相仿。距离太远叶鲤的表情是看不大清楚的,但看身形,先是顿了一下,然后极缓慢的,走了过去。 那人用手推了叶鲤的头一下,然后不知说了些什么,叶鲤一巴掌打回去,接着整个身子歪进了那人怀里。那人顺手环上美人的腰,一手还上下轻柔的拍着那单薄的背。 林澈同学打了个冷颤。看着那对背影,心中恍恍惚惚犹如隔世。公平来讲那副画面还挺美,在林澈有限的美学知识里也可以衍生出很多诸如和谐、温情或者浑然天成一类的画面感。而且完全不同于那日见到美人与人kiss时的感觉,那是一种理所应当的就如同太阳空气一样自然的存在感。 他忧愁的支着车子在原地愣了那么三五分钟,更忧愁的是自己也不知道缘何要忧愁,只好默默离开。 之后三天忙忙乱乱的应付考试,林澈常常答到一半一抬头,就发现叶鲤同学已经起身交卷走人了。林澈没逮到机会问问那天晚上那人究竟是谁,不过他也没怎么想问,因为心底里大概是有个答案的。 考试结束公布成绩,优等生林澈一举拿下班级第二年级第十的超人排名,优异的成绩足以抵消所有老师对于他与叶鲤过从甚密的不满和忧虑。优等生继续逍遥自在的过日子。 发成绩那日颇有些混乱,叶美人露了个脸,还没来得及说两句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金英云问他是否有喜事,美人一脸春意盎然的回约了人。 连神经大条如金英云都看出些异样,足见美人脸上那抑制不住的喜悦是瞒不了人的。林澈想他关于那个人的猜测应该没有错。 寒假的日子不长,苦命的高中生们过了初七便要回学校补课。好在节前的假期保住了,大家还可以偷着放松放松。 林澈报了两个补习班,每天贡献给书本大半时间。空下来的时候,或者跟老朋友新同学出去打打球,或者同李大辉金英云俩流氓聚一聚贫来贫去的,时间过的也很快。只是有半个月没见过叶鲤。据那两位同学反应,找了四五回,都推说没空。 多日不见美人,林澈有两次也是颇为想念的,想打电话问候下,又不知从哪里得来不妥的感觉,于是都作罢。 这日跟李大辉金英云窝在李大辉家,一起吃火锅胡侃。 金英云忽道, “你别说,一段时间不见,还挺想叶鲤那个烂人,喝酒侃大山的没他还真没意思。” “还真是好久没见着他了。也不知道死哪去了,怎么找都找不着。林澈你呢?他找你没?” “没有。”林澈喝了口酒,摇摇头。 “嘿,这个人,玩什么失踪,连你都不联系,这么神秘。” 李大辉笑, “也许在哪风流快活呢。” 林澈暗道八成正是如此。 几人数落了半晌该同学的重色轻友见色忘义。然后一致,当然是那两个人一致,决定给金大美人打电话,痛斥他这种卑劣行径。 电话拨通,响了好久那边才接起来。李大辉金英云轮着贫了会儿,将听筒塞给林澈。 “金英云你也好不到哪去,你少说我。” 那头不知道换人,犹自骂着。 “是我。” “哦,换你啦。”语气缓和了下来,“最近怎么样?” “什么最不最近,一共没见几天?” “哼,听这口气就是不想我。” 林澈想也不知是谁不想谁。 “你怎么样?” “我?我挺好啊。” 听口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应该是真的开心。 “哦,那挺好,什么时候一起……” 林澈话未说完,就听那边一个温柔磁性的年轻声音在叫, “希澈。” “哦哦哦,就来,催什么催。”美人笑着,半带抱怨半带撒娇的一叠声的应,然后对林澈道,“我这还有事,先不说了,回头联系你。” “哦……”还没等回话,那边已经挂断。 “那死人怎么说?” “叫他出来没?” “他那边好像有事,算了,过完年就开学了,没几天就见到了嘛。” 两人纷纷嘟囔着没意思,继续回去吃火锅。 林澈站在原地愣了两三秒,回想了会儿刚刚那个发自内心无比开心的声音,又想起海边放烟花那晚那人眼底眉梢挥之不去的寂寞。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单纯的快乐着,只是,人不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