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呼延安摆脱了下毒的嫌疑,然而宫汉卿还是对这其中的谜团感到不解。
此时,屋外天色已黑,殿内的处处点着宫灯,异常明亮。
宫汉卿望着书案旁的两盏六角紫檀宫灯,外镶彩绘纱绢,上雕龙头,口饰金边,六角悬挂明黄色的穗坠,内燃烛火,照明书案。
皇上的身影在宫灯的照耀下,反而显得有些不真实。
宫汉卿心里百转千回,有些话在腹中酝酿来去,却总觉得不便出口。
皇上看着御座,神情淡然,语气平常,好似在讲述于己无关之事,“朕知道你心里的疑惑,为何不敢问出来呢?”
宫汉卿微低了下头,温言说道:“那是因为臣知道,若是皇上想让臣知道,自然会告诉臣,否则多问冒犯君上。”
皇上看着宫汉卿,感慨地说:“还是玥儿好,直言无忌,不像你和柳南风,说话总是躲躲闪闪。今日,她若在此,早就连珠炮问出心里的所有问题了。”
宫汉卿听到皇上提到自家妹子,暗暗皱了眉,随即恢复常态,对皇上笑笑说道:“说到底还是玥儿不懂事,我和南风好说也长她几岁,岂能同她一般无礼。”
皇上微微哼了一声,对宫汉卿说道:“朕今日起驾质子府,原本只是想探听虚实,看看呼延安是否与少支有所联络,没想到呼延安有问必答,不问也招,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这样的人,身为一个部族的皇子,是他的无奈,沦落为质子则是他的悲哀。若是忽略他的身份,那么他既可从医,为朕管理太医院;亦可从文,金榜题名状元时,名扬天下。可惜,身份头衔生来注定,由不得他。”
宫汉卿一边听着皇上的话,一边不住地感到纳闷,不由得脱口而出,“虽说呼延安身为质子,但与臣等几人也算自幼相识,他的文采斐然固然不逊南风,难道他的医术竟也如此了得?”
“别说你没看出来,这十年来朕都看走眼了,居然没发现他还有行医的本事。”
“皇上是如何得知呼延安懂医的?”
皇上听了这话,抬眼望着宫门外的方向,有些陷入回忆般地说:“午膳后,朕带着巫霏悄悄去了质子府。他看到朕到来,并不觉得惊讶,似乎早已料到朕会去他府上。朕落座后不到一盏茶时间,他便看出朕龙体有恙。”
“你知道他当时看着朕,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皇上看向宫汉卿问道。
宫汉卿摇摇头,“臣愚钝,猜不出。”
“他开口便说,'看皇上脸色神情,似乎中了慢性毒药,皇上若是信得过我呼延安,我愿为皇上把个脉。'”皇上将呼延安的原话复述出来。
宫汉卿听着呼延安的原话,眉头一皱,沉声道:“所以,皇上让他把了脉?”
皇上点着头说道:“没错。他不过在朕脉络上一搭,瞧了舌尖和右肩甲,便断言朕所中的毒乃是'半日困'。”
宫汉卿赶紧接着问,“那他可有说此毒出自何方,是否可解?”
“楼台,可解。”皇上只简单说了这四字。
然而,这四个字听在宫汉卿耳里,又是欣喜,又是震惊。
欣喜的是皇上所中慢性毒药可解,震惊的是一向低调怕事的楼台部族居然胆敢谋害皇上。
“皇上可相信呼延安的话?”宫汉卿看着上方的皇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