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云邀功般地递过一沓资料。
“这么快?”
“跑着去,跑着回,自然快。”温小云额头上淌着骄傲的汗珠。
陈蓝玉很想说,跑一个我看看,有多快,说出来的却是:“很好,去玩吧!”
温小云一溜烟跑个没影。
午间昏昏,陈蓝玉看了一上午的资料,午饭后差点冲起了瞌睡,温小云见状又跑出门去,不一会提了一把新鲜的酸角进来,示意他吃几颗提神。
陈蓝玉一边吃着酸得要命的酸角,一边看院子里高高的酸角树,问:“你爬树了?”
“没爬。”温小云看他眉头紧皱,生怕他不高兴,连忙解释道:“我只是跳起来够了那么一下下。”
“跳一个我看看。”陈蓝玉继续皱着眉头说。
温小云为了证明自己没爬树,这边跳一下抓下一把酸角,那边跳一下又抓下一把酸角,一小会工夫陈蓝玉的书桌前就排满了带着绿叶的酸角果。
这孩子蹦得可真够高的!陈蓝玉心想,这棵树结的酸角太酸了,吃一荚酸豆子可以提神醒脑大半天,以后犯困都不用愁了,便招呼温小云把树上能摘的酸角都摘了。
结果温小云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又是跳高又是爬树的,硬是把整棵树摘得一颗酸角都不剩,院子的空地晒满了,温小云又爬到屋顶上去晒。
回去的时候,陈蓝玉请乡民赶了几头毛驴帮忙送资料,温小云得意地牵着两头大毛驴,驴背上驮着他采收的所有酸角。
酸角成了陈蓝玉的书房伴读佳品,有时是酸角汁,有时是酸角糕,有时是酸角糖。总之看着陈蓝玉长大的厨师为了让他高兴,使尽浑身解数,也不管他牙酸不酸。
次年酸角成熟时,温小云亲自带管事去采收那棵树结出的所有酸角。
从此那棵默默无闻的树有了自己的名字:蓝玉公子的酸角树。
温小云的意愿是从此死心塌地地伺候蓝玉公子,陈蓝玉不允。暮城没有伺候人的说法,只有各司其职。
陈蓝玉待人温柔宽厚,想着温小云孤苦伶仃,想认他做弟弟。
陈蓝诀坚决反对,她说,哪里爱得过来嘛!
“那做朋友总可以吧,有个名头,才好相互照应。”
“小云太大字不识几个,除了你瞪我,我瞪你,平时能聊什么?”陈蓝诀再次反对,不过她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建议,蓝玉负责教他识数认字,她负责教授武艺箭术,他俩都成了温小云的老师,便有了师徒之情。
温小云不爱读书写字,陈蓝玉教得脑壳疼,最后决定耐着性子教会他最基本的东西,比如怎么算清楚一笔账,怎么把自己的名字写漂亮,并带着他满大街小巷地转悠,认识暮城各大商号、铺子、宅院的名字。
仅用半年,陈蓝玉就让温小云从他这里毕业了。
温小云去习武场投奔陈蓝诀,很快就成了陈蓝诀的得意门生。温小云不仅跑得快,蹦得高,还是天生的骑马好手,温驯的马到他手里献媚式地跑得飞快,平时不听话的马儿被他安抚两下,乖得跟头娇气的小毛驴似的。
温小云慢慢地长开了,个子比同龄人略矮些,却正好保持了猴子式的灵敏。他在习武上没有太大天分,勉强及格,但箭术了得,百发百中,结合自身惊人的骑艺,小小年纪就有“暮城第一骑射手”的美名。
温小云顶着那头极具辨识度的冲天毛发型,骑着骏马从中心城区如风般急驰而过,引得只爱英雄不爱美男的豪气女子发出阵阵尖叫,并在心里激情地呐喊:小小少年郎,快呀么快长大。
温小云每次见到陈蓝诀总是毕恭毕敬地称呼“老师”,见到陈蓝玉,便一路追一路喊:“蓝玉哥哥,蓝玉哥哥!”
陈蓝玉每次都跑不过他,被拦下后,听他亲昵地撒娇:“蓝玉哥哥,你别不理我呀!”
竟然这般油腔滑调,还是当初那个引他同情当场泪奔拴在身边才能安心的小可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