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害妄想症一直折磨着曲荆风,但他自认不是一个多疑的人。
其实这个时候的他,是完全相信叶昀的,叶昀绝对不会害他。
只见叶昀像一阵急速的龙卷风腾空而起,蹿得老高了,在落地的瞬间,双手在胸前比划着各种复杂的动作,最后喊了一声“散”,地上的尸体全都不见了,只剩下零星的白骨散落在四周的草丛中。
曲荆风低头一看,身上的血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幻象?”曲荆风看向叶昀。
“可不就是幻象啰!”叶昀说完挤眉弄眼嘟嘴,“原本一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搞定,嗯?是谁嫌我法术施得随便来着?害得我呀,不得不龙腾虎跃,上蹿下跳。”
“真是又小气又记仇!”曲荆风把叶昀拉到身旁,揉揉他的脑袋,“说说吧,怎么回事?”
“说不上来,大概是障眼法一类的东西。”叶昀一开始并没有觉得不对劲。
“那你们怎么看得出来?”
“直觉。”海棠收起媚笑,动作熟练而潇洒地把箭往身后一收,搂着曲荆风的肩往前走。
走了一阵,就到了一座城。
城池依山而建,一眼望去,洋洋洒洒绵延数里,但是早已人去楼空,只剩下残垣断壁。他们沿着开阔的石阶走到半山,路上连只野猫野狗都没碰着。
此时天色已晚,四野无人家,只能再次露宿山野,不过这次还好,还能有几面墙挡挡风,曲荆风看看年少的叶昀,又看看一身红妆的海棠,“一家人”在一起,竟然有了家的感觉。
海棠找到一间不错的屋子,和叶昀一起搂干草修补残破的屋顶。
没有来到暮城、朝城之前,如果有机会睡在这样破洞的屋子里,夜里抬头就可以看星星,星星清澈而明亮,夜空美得不像话,身体飘浮在奇美如海洋一般的宇宙,曲荆风会觉得很浪漫。
但是当他真正经历了眼前的种种,心境却又完全不同。很多事情他想不通,也没人能给他答案。
“你们两个大男人,哪里会照顾自己,现在有了我,我一定会让你们住得舒舒服服的,咱们啊,也尽可能吃好点。”海棠精打细算、要把一家人的小日子过好的憧憬,把神游的曲荆风拉回现实。
“我也来干点什么吧!”曲荆风捋起袖子找活干。
“不用不用,粗活累活我们干就好,先生负责看风景。”叶昀说着把他往风景好的角度推。
曲荆风听得出来这话不是取笑他,这两人要么嫌他笨手笨脚杵在那碍事,要么就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他看风景。
曲荆风背着手站在山坡上,背对着麻利干活的两人,看向一座空荡荡的城池。
如果后续再无人烟,再过一两百年,朝城的人文痕迹便会被大自然悉数抹去没有什么能永垂不朽,所以活着的每一分秒都很珍贵,曲荆风无限感慨,他伸出双手,闭上眼睛,去感受晚风的吹拂。
海棠和叶昀看着曲荆风醉心于风景的背影,似乎被迷倒了。
“昀昀,他站在你面前,你会莫名地想伺候他,甚至恨不得给他脱鞋洗脚?”
“有啊,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我就想照顾他,也可以理解为,想伺候他。”叶昀想了想又说道,“但是看他那笨噜噜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捉弄他一下,你说我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我也是哎!这么说我脑子也有问题,而且比你还严重,在他面前,总有犯贱的冲动,越贱我就越舒服。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啊。有时看着他那双正直的眼睛,我会不禁扪心自问,我,我真的是一个杀手吗?”海棠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至于为什么这样,两个人一起下山去摸鱼,直到摸了一兜鱼回来,也没得出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