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蓝玉去秦星亮家找他,约他一起上山去看蒙雨。
他一路疾走,不说话。秦星亮很少见他这样,迈着大步跟在一侧。
蒙雨迎出来,看到两人的表情,以为他俩吵架了,正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得陈蓝玉用平静而肯定的语气说:“雨儿,我这次来想是告诉你,我要退亲。”
说完不等蒙雨和秦星亮反应,转身就往外走。
秦星亮追出去,“喂,说清楚,怎么回事?”
陈蓝玉回过身,一边后退着跑一边冲秦星亮喊话:“不用管我,去盯着雨儿。”
看他跑远,秦星亮埋怨几句,再次向蒙雨家走去。
蒙雨没有哭,见秦星亮进门也没有询问,而是快速地爬到树上去摘梨。
那棵梨树每年都会结又酸又苦的果子,没人会吃,任由它春天开花,夏天结果,秋天成熟,然后慢慢掉落。
他们认识的那年秋天,陈蓝玉和蒙雨才定亲没多久,虽然两人都老大不小了,却都是情窦初开,定亲后各种眉来眼去、暗送秋波,生生把冷眼旁观的秦星得也跟着情窦初开了,但他到底喜欢谁,想破头也没想明白。
因为陈蓝玉常年睡不好,一入秋就爱犯咳嗽,蒙雨便每天给他炖红糖酸梨水喝,经过一秋一冬的调理,这个困扰陈蓝玉多年的顽疾竟然给治好了。
第二年秋天,三个人在院子里闲坐,因为实在太无聊,看着一树吃不了的水汪汪的青梨,竟然玩起了扔梨的游戏,游戏规则是想尽一切办法用梨砸人,谁手里的梨砸到人的次数多算谁赢。
三个人你扔我,我扔你,梨儿要么从头顶飞过去,要么从侧边擦过去,要么从两只脚中穿过去,结果硬是没有一个梨砸到人身上,那可是几百个梨啊,这得需要多高的技术含量!
秦星亮看着滚了一地的青梨嚷嚷,“不玩了,不玩了,跟你们两个人玩,真是无聊透顶。”也不知该生那对小情侣的气,还是该生自己的,他也一个没砸中。
第三年秋天,陈蓝玉来找蒙雨退亲了
此时已是深秋,树上的梨掉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颗晚熟的黄梨。
蒙雨嘴里啃着一只,顺手又摘了一只丢给秦星亮,“你尝尝。”
于是,蒙雨坐在树上,秦星亮站在树下,你看我一眼,啃一口梨,我看你一眼,接着啃一口梨,硬是把手里的梨吃完了。
“真好吃,我再来一个,你还要吗?”蒙雨又摘了一只梨往嘴里送。
世上竟然有这么难吃的水果?秦星亮皱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打死他也不吃了。
“你别着急,等我回去,问清楚。”秦星亮试图安慰蒙雨。
“不用问了,他都没敢看我的眼睛,意思倒是明确,他是要退亲,不是想要退亲,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蒙雨从树上滑下来,神情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阿秦,我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你回去吧。”
秦星亮觉得自己呆在那,人家女孩子想哭还得憋着,不如自己走了让她哭个痛快。被喜欢的人退亲这种事,换了他,也会想不开。
才走了没几步,蒙雨追出来,依在门边叮咛,“你回去陪蓝玉,还有啊,不许逼他。”
“知道了,就你们事多!”秦星亮不耐烦地摆摆手,很快就跑得没影了。
蒙雨哭没哭秦星亮不知道,倒是陈蓝玉,回家后就一直坐在院子里发呆,见秦星亮进门,连忙向他招手,待秦星亮跑过去,陈蓝玉一把搂住他的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只是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
“人家女孩子被退亲都没哭,你一个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算什么嘛!”秦星亮又开始说教,“现在能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
陈蓝玉觉得胸口又闷又疼,像生生被挖走了一块,而且那个下狠手的人还是他自己,他不说话,抱紧了秦星亮继续掉眼泪。
“求求你,别哭了好不好?今天这身衣裳,可是我最喜欢的,哭坏我衣服,你赔啊!”见他不吭声,秦星亮又嚷嚷。
“我赔,双倍,你让我哭痛快了,十倍也行。”谢天谢地,陈蓝玉总算开口了。
“那个事,你再不说,我可真要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