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禹雷儿又摸到陈蓝玉的院子。
此时陈蓝玉正一边喝着掘地茶,一边翻读西域志。
禹雷儿向陈蓝玉请教亲子问题,比如昨天的亲亲是怎么回事。陈蓝玉详细解释了他和禹果儿对暗号的约定,以及具体的亲法,认真传授到恨不能在禹雷儿脸上演示一番。
禹雷儿又问,关于果儿的心理问题,蓝玉公子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小时候心里想的东西比果果还暗黑,”陈蓝玉拿自己做比喻,“王爷,你看看我现在如何?”
“蓝玉公子是一等一的好。”禹雷儿由衷赞叹着。
“王爷请放心,果果根本就没有心理方面的疾病,倘若有,我一定会尽心尽力地帮助他。”
禹雷儿看得出陈蓝玉对自家儿子是掏心掏肺的好。
再联想到女儿,他沽美人口逾百万,兵力不下十万,在西地属兵强马壮富庶之王郡,换作别的男子,遇到这等平步青云之机,别说一个退过亲的姑娘,就算是发妻也能一脚蹬了,陈蓝玉却能坚守本心,是个实实在在的好男儿。
陈蓝玉在军中的表现,禹雷儿了如指掌,精心培养,他日或可为将相。
不论他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的,如今外界正处乱世,边境又常有外族来犯,正是用人之际,就算他是骗子,或者别有用心,禹雷儿也认栽。
如此这般想着,禹雷儿邀陈蓝玉跟他出去跑马。
二人策马于开阔草原,中途不曾停下,一口气跑到距离沽美主城最近的一处边境。
边境有河为界,河的两侧都设有两郡的兵营。
因物资丰富,实力雄厚,又不好战,沽美这边以守为主。
河的对岸为庄段郡,土地贫瘠,资源匮乏,贵族奢靡好战,民众苦不堪言。庄段兵将惯于夺掠沽美边境牧民,庄段贫民迫于生计也经常来犯。
陈蓝玉随禹雷儿步行至最高处,眼前是一道深不可测的峡谷。
站在悬崖边,陈蓝玉仍然心惊,他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风,感受空旷,感受自由,之后用力去接纳和拥抱他要面对和承受的惊恐,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悬崖变得可以直视,不再害怕坠落。
“杀过人吗?”禹雷儿看着面色肃峻的陈蓝玉问。
“这一世,尚未杀过。”
陈蓝玉平静地回答,语气里透出一种经历过无数沙场杀戮的淡漠与苍凉,似是厌倦饮血杀戮,又似心中战火重新燃起。
陈蓝玉隐隐地意识到,前世的他奋勇杀敌,出于保家卫国的宏愿,以及功成名就的私心,有国因他而破,有家因他而亡,数不清的男儿因他而死,无数的妻离子散与他有关
“蓝玉公子,日后,待你练就一身本领,可愿为我沽美子民带兵平乱,领兵征战?”禹雷儿的问话把陈蓝玉拉回现实。
“我行吗?”语气里有诸多不确定,不自信,抑或,本能的抗拒?
“我看行。”禹雷儿豪气地拍了拍他的肩,随即放声大笑起来。
陈蓝玉执手行礼,“感谢王爷信任,蓝玉愿临危效命。”
回去的路上,陈蓝玉想起被人动过的画,问道,“王爷派人探我底细,既不信我,为何想着日后重用?”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也用嘛。”
禹雷儿对自己的汉话水平从来都充满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