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站在墙后闭住呼吸,苏老二一出现,康素贞便上前撕住他的嘴问道:“咋了?你长的老排场?”
苏老二红着脸不说话。
康素贞又问:“说,是咋了?”
苏老二还是不说话。
我很不解,低头看见苏老二的裤子从上到下都是湿的。
“贞贞,老二不想动都几天了,不要问了……”,我们这里说生病就是“不想动”。
康素贞抬手用那小小的,嫩嫩的手背擦了一下苏老二的额头:“不发烧啊”。
一天上午,第一节老师讲武松打虎,串讲后老师突然说:“苏老二上来”。
很有可能是康老师发现他在下面做小动作了。
苏老二极不情愿地站起来战战兢兢地朝讲台上走去,康老师把教科书递给他说:“你把课文带有感情地朗诵一遍”。
还带感情朗诵?只要念下来都算烧高香了!
只见苏老二紧闭着嘴很紧张的样子。我发现坐我前面的康素贞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极不自然。
“一个字都不会读?苏老二你真丢人,死了吧”,那时老师是允许休罚学生的。
苏老二越发的闭嘴,象电影中地下党人面对老虎凳一样的表情。
“志栓,上来把苏老二嘴掰开”,康老师在讲台上命令我。
想到那年操场上那半颗洋糖,我油然生出一丝对苏老二侵犯权益的怨气。
上得讲台我两手掰住他的上下嘴唇,立刻一丝丝香甜从他的牙缝里窜出来。
真透人呀!
“康老师,苏老二嘴里有一颗洋糖”,我立刻向康老师汇报。
显然老师也闻到了那股清新的水果糖味儿。片刻,老师似乎也知道了一切,对我俩说:“都下去吧”。
下台的路上我看见康素贞爬在桌子上不敢抬头。
说苏老二是受气囊儿,有时他还没成色儿。那一个上午康素贞都活跃不起来,放学出得校门,我见康素贞在那拐过墙角儿的地方使劲儿撕着苏老二的嘴:“甭想再吃了”!
苏老二只是傻傻地笑,任凭康素贞撕着他的嘴他一动也不动。
“那一个还我”!康素贞说。
“都吃了”,苏老二回答。
“我不相信,快点交给我”!康素贞使劲儿撕他的嘴。
“吃了就是吃了,我往那里去再给你弄一个”,苏老二坚定地回答。
晚上喝汤的时候母亲对我说:“你钟婶儿不知在哪儿弄个洋糖,还咬给我一半儿嘞,你吃了吧”。
我知道那是苏老二拿着康素贞的那一个洋糖给了钟婶儿,从此我认为苏老二可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