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校长给我们讲课,村里那个养蜂人拿着一个土霉素瓶子在窗外给他示了个眼色,我们一看都知道他又给校长送蜜了。
校长立刻出去引着那送蜜人上了楼上的办公室。好大一会儿又看见校长和那养蜂人下得楼来出了学校的大门。
下课后整个校园都弥漫着蜜的芳香,养蜂人罐蜜的时候肯定把蜜汁拉在瓶子外面了,沾在瓶子外面的蜜又把那芳香洒在了校院里。
不知道为什么大半天都没见那校长回来,他肯定是被养蜂人那一瓶蜜汁引诱到别的地方办私事了。
苏老二傻傻地站在楼梯处被那蜜味儿吸引了,他给我摆摆手,我马上走过去,后面跟着康素贞和二骡子等。
我们身不由己地寻着那芳香走上去。
楼梯是封闭的,我们进得楼梯,那一阵芳香简直能挪动我们的腿脚,就不由自主地进了校长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更是憋满着醉人的香甜,那时候任何东西都不掺假,那种芳香简直勾引的我们几个人舌头都从嘴里伸了出来。
苏老二眼尖鼻子敏锐。他循香望去一眼看见了放在校长床头的那个土霉素瓶子,他颤抖着双腿和双手走到床头将瓶子的盖子拧开,立刻一阵阵的蜜香熏的我们都站不稳了,那一刻真醉人呀,醉的骨头都酥了。
苏老二拿起桌子上那根蘸笔,把那蘸笔倒过来用笔杆儿往那瓶子里一探又拉出来,笔杆儿就粗壮了许多,上面满满地沾着一层厚厚的蜜汁儿。他仰起脸张开嘴把那沾满蜜汁儿的笔杆往嘴里一横合上两唇,他横着一拉那笔杆儿,“嗞”的一声笔杆儿变细了许多,上面的蜜汁儿可被他那薄薄的两唇刮到嘴里去了,他伸伸脖子将那一口蜜咽下。
“嗞”,他长长吸了一口气:“真甜呀”!他如梦如幻地说。
看着苏老二那陶醉的样子,我们都那样做了一次,想必那就是我们第一次遭遇人间最美好的感觉了。
那一刻谁也没注意到,那满满一瓶子蜜已经下去了一半儿。
……
那蜜是不能喝的,只有那种方式才是人对蜜的最佳享受和体会。
当苏老二从陶醉中反应过来,他又从康素贞手中接过那蘸笔,将那笔杆又一次探了进去拉上来,当他又把那一杆儿蜜汁儿送进嘴里还没等他那薄薄的嘴唇将那蜜汁完全刮下来,突然听见楼下校长吆喝:“放学了,谁还在教室没走嘞?”
我们一群人象老鼠听见了猫的叫声挤挤抗抗都跑出去了。
苏老二可能被那蜜汁儿甜的失去了知觉视觉和听觉,他依然仰着脸,那笔杆就含在他的嘴里,他在细细地品那蜜的滋味。直到校长站在他的面前两个耳巴子可把他打醒了。
校长转身在楼上吼了一声让我们几个人都站在校院里,然后他一只手拧着苏老二的耳朵从楼上走下来问道:“苏老二领的头儿,谁领的二?”
见我们都不吱声,校长又说:“你们真的猴精呀,不知道我这蜜要回去入药?都回去叫大人去,我在这等着”。
出了学校门,我和苏老二都不敢回家,朝着家的方向背道而驰,若回家说偷喝蜜了肯定是要挨打的。
我俩就蹲在校门北面的那土堆后面,中午是不能回家吃饭了,熬到下午一同去学听任校长的发落。
一会儿,远远地看见芬芳手里拿着一个同样的土霉素瓶子朝学校走来。进得学校不大工夫,又看见校长送她出来,两个人相互推让着那个瓶子,最后还是那校长将那瓶子又拿了回去。
我俩看的出,那是芬芳又赔了校长一瓶子的蜜。
下午上学,康素贞是她妈妈牵着手送来的,那校长讨好般地送走了芬芳便什么也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