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梓兮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入了夜。
她睁了眼睛,只觉得头痛无比,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揉了揉太阳穴,起了身。
房间里燃了一支蜡烛,借着微弱的光,她四下环顾了房间,这里极为简陋,房间极小,只有一张床,并一张有些破败的木桌和四把板凳,板凳这种东西,在京都城里,只有长安街边上贩馄饨或者面条的小贩才会用。
这里似乎是客栈,她怎么就,到了这里来。
楚梓兮起了身,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还是今日出来时穿的那件,完好无损,只沾了些尘土在上面。
她走到房门口,一拉,这门竟被人从外面锁死了。
这贼人着实可恶,若是她尿急想要出恭,这屋子里连个恭桶都没有,是要她就地解决不成。
这个时候,按照她看的话本子里的路数,她理应拍门大喊,“来人呀,救命呀,快来人呀。”
可楚梓兮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现下有些饿了,是要留些体力逃跑的。
她在板凳上坐了下来,不急不躁的倒了碗茶水,连这喝茶的碗都是粗陶的,她在皇宫里的那套茶具,可是上好的白釉花口茶盏。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有脚步声传来,声音极轻,听起来便是一个年轻女子的脚步声。
果然,门被打开了,楚梓兮回头,只见一名女子,身着粗布麻衣,乌黑亮丽的头发只用木簪在头顶盘了个发髻。
在昏黄的烛光下,这女子面色有些发黄,一双红唇上隐有些裂纹,那手也是极为粗糙的,这似乎是一个农妇。
女子看到她坐在板凳上,先是一愣,然后笑问,“娘子,您醒了。”
楚梓兮起身,目光穿过女子,落在了院子里,院子里漆黑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晰,她蹙了眉,“这里是哪里?”
“民妇白氏,受了娘子相公所托,收留娘子一夜。”
“我相公?”
楚梓兮眸光一闪,莫非是那贼人,向这农妇谎称是她的夫君?
“今日娘子在大街上昏倒,民妇恰巧出门,看到你相公抱着你似乎在寻什么东西,便上前去问,他说你有了身孕,今日出门时身子不适,昏倒了,他在寻医馆,可抱着你又有些不便。”
“清河城内医馆不多,只有两个,最近的医馆离这里也很远,且那刘大夫求诊者众多,一时半会儿恐也过不来,所以民妇才将您留下,让您相公去寻刘大夫。”
这理由有些好笑,只怕是那贼人在躲御林军的追杀,慌乱之中向这无知农妇扯了个慌,将她留在这里,然后等风头过去了,再来这里将她带走。
看来那人不打算杀她,若是不打算杀她,掳她作甚?莫非是为了,要挟元郇?
只怕现在将军府里早已乱作一团,元郇知晓了此事,必定大发雷霆,下令全城搜捕。
这倒是个远离元郇和元琅这对爱折腾人的兄弟的最好机会,正巧省了那一万金,留给元郇做军费,或者疼一疼他的新贵妃。
楚梓兮起了身,对着民妇行了个谢礼,“多谢白姐姐了。”
民妇一笑,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坐下,“娘子莫要客气,您可是饿了,我这就去厨房给您端些饭菜来。”
民妇说罢,起身便要去厨房,楚梓兮拉住了她的手臂,“白姐姐莫急。”
民妇回头,只见楚梓兮抬手,从白玉般的耳朵上取下那对金镶红宝石耳坠,然后握住她的手,将那耳坠放到她掌心里,然后将她手掌合上,“白姐姐,这对耳坠,您收着吧,算是我对您的答谢。”
这耳坠价值不菲,只这一对,便能让民妇一家人一年衣食无忧,民妇自然是知道的,见状,便也不客气的收下了,若是今日楚梓兮身着粗布衣服,这民妇未必愿意上前询问贼人缘由。
民妇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那就谢谢娘子了。”
“我再问姐姐一句,今日我相公,穿的是什么衣服,我有些忘了。”
楚梓兮记着,今日袭击她们的一群刺客,俱是一身黑衣且黑纱蒙面,若是这番装扮,这民妇定不敢上前追问。
“娘子相公的外袍是蓝色的,袖口上还用金线绣了云纹,很是好看。”
楚梓兮的脸,瞬间变得灰白,手掌慢慢握紧,蓝色外袍,袖口是金线云纹,是元琅,他想做什么?
来不及细想,楚梓兮心中知道,元琅想必不多时便会过来,然后她起了身,不动声色,“白姐姐,茅房在哪里?”
“大门边上便是,民妇带娘子过去。”
这民妇收了耳坠,心情大好,拉了她的手便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