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行宫离京都城,约么一日的路程。
是以,帝后一早便出发了,为了不大张旗鼓的惊扰百姓,他们选择绕过长安街出行。
这一路上倒是太平的很,到了昌平行宫,已是星月高悬。
楚梓兮被安排在了离元郇最近的摘星殿,她松了口气,以为终于可以安生几天。
却没想到,刚歇下兆喜便过来了,只说陛下通传,要殿下过去侍寝。
侍寝这两个字,楚梓兮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从前都是他来见本宫,你且去告诉他,本宫不是他宫里的那些女人,可以随叫随到。”
“殿下,今时不同往日,奴才劝您还是起身梳洗,去见陛下。”
“要本宫侍寝,除非本宫死。”
兆喜早料到她会如此说,自然留了后手,“奴才适才听闻,楚将军也在昌平附近逗留,陛下对此心生不满。”
只这一句话,楚梓兮的脸瞬间便阴了下来。
“为着提防他伺机而动,陛下说了,这几日,您与陛下,需寸步不离。”
寸步不离。
这四个字,足以让楚梓兮心生厌恶。
“你说的是哪位楚将军?”
楚梓兮凉笑一声。
“自然是楚凉楚将军。”
“本宫方才还以为,是本宫父兄的冤魂,来向陛下索命来了。”
反正早已撕破脸,楚梓兮也不在乎多膈应几次元郇。
兆喜不再答话,只说了句,“殿下,请吧。”
楚梓兮冷冷的白了兆喜一眼,然后便往正殿门走去,谁知兆喜喊道,“殿下,咱们今儿个不从正门走。”
楚梓兮没想到,摘星殿还有一个后门,这后门掩于一片竹林之中,这里清幽僻静,很难发现。
皇帝所宿揽月阁,与摘星殿不过三百步的距离,楚梓兮一路走来,只摘星殿便有二十余名御林军把守,并十五名御林军巡逻,更别提揽月阁了。
果不其然,揽月阁布置了双倍的兵力,更有洪年在殿外亲自领兵巡逻,将揽月阁围的固若金汤,饶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因此,楚梓兮进了内殿,看到元郇的第一句话便是,“陛下想诱敌深入,这么些兵力,可没人敢来。”
元郇正在作画,御笔一挥,一副寒梅图便轻松作就,“你想错了,阿兮,他若在乎你,便是朕放三千御林军在行宫,他单枪匹马,也敢闯进来,将你带出去。”
这决计不是赞美。
楚梓兮蓦地一愣,“你说什么?”
元郇对这幅寒梅图甚是满意,他抬了头,看着楚梓兮,眸光柔和,“你如此聪慧,怎会不知道朕的意思。”
“所以,这次来昌平,你是为了彻底除掉元琅。”
“昌平已布下天罗地网,他若是进来,插翅难逃。”
“元郇,他还有数万禁卫军,你不会得逞的。”
“早在离宫之前,朕便已经派人放出消息,说皇后病重,即将不久于人世,朕准备带你去昌平行宫疗养。”
“你……”
“听到这个消息,他怕是等不及,要来见你最后一面吧。”
元郇说这话的时候,唇边是得逞的笑,他看着楚梓兮,眼中里藏着森冷的光。
她看着这样的元郇,格外的平静。
“元郇,我已经在你身边了,你就不能放手吗?”
“我不能,我也绝对不会放手,”元郇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进怀里,“除非我死。”
“好,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
夜晚的昌平行宫,笼罩在一片月色之下,今夜有风,行宫上方,似乎氤氲着朦胧的雾气。
漆黑的夜色下,来往巡逻的御林军没有片刻的停歇。
蛐蛐的叫声,此起彼伏的响彻着。
楚梓兮约么是睡不着的,元郇已在她身旁睡熟。
在她放出了豪言壮语之后,他还能在她身边睡得酣畅淋漓,足见他并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她是如此的孤立无援。
于是她翻来覆去,如是几次后,元郇终于被她吵醒了。
他颇为不耐,喑哑着声音问,“怎么还不歇下?”
“外面的蛐蛐吵得我头疼。”
“来人。”
顷刻便有小太监打开了殿门,走到屏风后面,“陛下有何吩咐?”
“去把外面的蛐蛐抓了,别吵着皇后歇息。”
“是,奴才这就去办。”
这样的要求,着实让楚梓兮有些瞠目结舌,“倒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朕只想安睡,你莫要再吵了。”
“若觉得我吵,放我去摘星殿即可,我原也不想在这儿。”
元郇闭了嘴,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