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去。”沈相言脱下了斗笠,仅两日不见,下巴处便能看见一些烦青的胡茬,眉眼一如往日好看,明明什么都没有变,却又像什么都变了。
燕语迟见他并未回答自己的问题,苦笑一句,“你我三年夫妻,始终像是陌路人。”
见她眼底闪着泪光,沈相言虽面上丝毫未变,手却握成了拳,见外面风沙有些大,便将斗笠给她戴着。
燕语迟取了下来,重重地摔在了黄沙地里,不是何时起了风,吹乱了她身后的头发。
“沈将军施舍的东西,我不稀罕!”说完,便从他身旁走了过去,与他擦身之际,却被沈相言拦住。
“东洲,你不能去。”沈相言压低声,却见燕语迟莞尔。
“怎么,将军也信那鬼神一说?”她笑,却笑中含刀。“你既已递了休书,我去哪儿,做什么,与你何干!”说完,甩开了他的手,朝前走去。
沈相言跟上了她,不管燕语迟怎么骂她赶他打他,他仍然跟在她的身后,一语不发。
二人不知走了多久,明明看着那城门近在眼前,却又好像总是在绕路,那风沙逐渐大了起来,吹得眼睛皮都抬不起来。
沈相言担心她出事,便上前几步将她扛在了肩头,转身躲进了一处山洞。
那山洞洞口很窄,里面去大有名堂,宽敞地很。沈相言将她放了下来,嘱咐她不要随意离开这儿,还说了句可能会有毒蛾。
燕语迟闻言脸色一变,她虽老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却唯独害怕那飞虫。特别是到了大暑,院子里种了些花花草草,便就招惹老一些飞蛾,一到晚上就能吓得她尖叫起来,沈老夫人就是因为她这么一惊一乍,一逢夏季便上山吃斋念佛,其实就是为了图个清静。
点了火性子,整个洞里才有了些许光亮。
见她一直不说话,沈相言倒觉得有些不习惯,便打破了沉默,“东洲城里近日都在传有女鬼索命,已经有好些人惨死在城中,现如今城里家家户户大门紧闭,你若贸然出现在城里,必然引人猜忌。若是将你认作了那女鬼,将十几条人命都算在你头上,怕就是有去无回了。”
他的话十分温柔,听在燕语迟这儿,却有些阴阳怪气。
“等风沙小了,我送你到漠北临界处,让阿秋送你回京。”沈相言接着说。
燕语迟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像是下定决心了似的,“我答应你,不过你也得跟我回京。”
沈相言微微一愣,面上明显犹豫了一刹,转而拒绝了她,“我还有事在身。”
“你能有什么事?”燕语迟声音大了些,语气也带着一丝质问,“能让你抛下一切来到这里?”
沈相言似乎有些为难,丝毫不提自己来这儿的意图。索性燕语迟也看明了,冷哼一声,“你若一日在这儿,我便一日不会回京。”
“你为何这般固执!”沈相言有些恼了,见她一副咬死了不肯走的神情,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黑暗深处传来了几声咳嗽,那声音很尖,似乎像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吓得燕语迟脸色一变,整个人都挂在了沈相言的身上。
沈相言浑身都散发着警惕,一只手抱着燕语迟,另一只手将火信子朝那声音处亮去,一张人脸蓦然出现在二人面前。
一个少年略警惕地看着二人,只见他身后还躺着一个似乎发了什么病的女子,正一阵一阵的叫喊着。
“你们是什么人!”那少年问道,见二人穿着陌生,便拿着一把刀尖已经略微生锈了的匕首,朝着二人挥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