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梅襄的话,宝婳有些震惊,也有些错愕。
她着实是想不到自己同梅襄有什么仇怨。
桑若将宝婳送回房,见宝婳心不在焉,问宝婳:“方才二爷同你说了什么?”
宝婳小脸发愁,但只轻轻摇了摇头。
她不敢说。
二爷要她生不如死这么可怕的事情,也许只是她耳朵听错了呢?
一定是她听错了。
宝婳像个乌龟一样,很快就把梅襄的警告当成错觉在心底挖个小坑给埋藏起来。
她牵着桑若进了屋,将自己珍藏在罐子里的铜钱全都摸了出来递给桑若。
“我这里又攒了些钱,你若不够用都拿了去吧?”
桑若看着她那铜钱,失落道:“宝婳,我的舅母她已经去世了。”
她已经不需钱急用了。
她上个月得知舅母病重之后,便告假回家。
其实到家里没多久舅母就去了。
宝婳脸色微黯,对她说了声“节哀顺变”。
桑若便掏出来一枚玉佩给她。
宝婳惊讶道:“这玉佩你没拿去卖钱?”
当时桑若急需用钱,宝婳又穷得兜里干净,便将这玉佩给了桑若。
桑若含糊道:“有人借了银子给我……”
借了很多很多,多到桑若自己都不敢想。
所以桑若当时便没有拿宝婳这个玉佩抵押换钱。
“你三个月前在那土匪窝里被选去照顾三爷,三爷才给你这个当做信物。”
桑若说:“宝婳,你是不是告诉了三爷对他有恩这件事情,他才提拔你做了他的贴身丫鬟?”
宝婳握住玉佩,听到桑若地话又迟疑地摇了摇头。
她当初其实将玉佩给了桑若后,也怕桑若将钱花个精光,根本就赎不了玉佩还她,所以她也不敢告诉三爷。
她自己那样努力攒钱,一部分的原因也是希望自己能攒够钱将玉佩赎回来。
到时候,她就拿着玉佩同梅衾坦白。
她要告诉梅衾,三个月前,得他承诺与信物的人就是自己。
如今桑若回来了,玉佩也没被卖掉,宝婳终于也可以将这件事情告诉梅衾。
好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发生。
宝婳更是将梅襄那句恶毒的话给抛到了脑后。
第二天早上,桑若便离开宝婳屋里,回到自己办事的地方去交接一番。
同宝婳不一样,桑若是负责采买办事的丫鬟,包括宝婳,也是桑若当时看她可怜选进府里来的。
宝婳早上往绣春院去,进屋的时候,却看到许多小丫鬟正在将屋里一些物件往外拿去。
宝婳见紫玉立在廊下指使,便忍不住过去问道。
紫玉扫了她一眼,本不想与她说话,但这事情着实不算小事,她便忍不住开口,“你还不知道吧,纯惜姐姐病了。”
宝婳微微错愕。
紫玉指着丫鬟拿走的东西道:“纯惜姐姐好像染上了什么怪病,躲在屋子里瞒了几日,瞒不下去了,三爷知道了,昨儿连夜去为她请了大夫。”
宝婳恍然。
难怪梅衾昨晚上回来的这么晚。
紫玉又叹,“三爷真是个大善人,倘若是我能得三爷如此对待,我死了都甘愿。”
旁边丫鬟又纷纷附和。
毕竟纯惜为了不离开三爷,竟自私地隐瞒这件事情。
若是将病气过给了三爷怎么得了?
偏偏她都这样做了,梅衾都还不生气。
谁能不觉得感动?
包括宝婳也觉得感动。
她真是再也没有见过三公子这样好性儿的人了。
可惜梅衾今早便心思沉重,早早出了门去。
丫鬟们不知内情,只知道国公夫人要去尼姑庵住上个把月,听说是为了给宣国公祈福。
大家都觉得这是个不打紧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人留意到主子们微妙的心情。
过几日,眼见着纯惜实在不能转好,梅衾终于吩咐人要将纯惜送到庄子上去了。
如此一来,也算是仁至义尽。
紫玉等人听说了,都唏嘘不已。
夜里纯惜躺在厚重的被褥底下,脸上早就没了先前的白皙艳丽,病弱蜡黄得像个鬼一样。
先前风光赏赐进来的那些珠宝首饰,那些香衣华裙,她都再也没有机会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