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子的事情,叶建珍听云国明提过两次,虽然说得不是很清楚,但现在抱着病恹恹的女儿,她才真正地体会到老太太那时候什么心情。
“妈,你抱会儿小九吧。”叶建珍说。
云老太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云小九。
云小九深陷原文编制的梦境走不出来,云老太出殡那天,云家人披麻戴孝,雪白的孝服,唯独原主云小九耳边别了一只鲜红的发夹,站在出殡队伍里格外扎眼。
云家几个哥哥将棺材放入墓穴的时候,原主云小九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看到男主童宇经过,她竟然着急地挤出人群追了上去
云小九好想一巴掌拍死她,但她舍不得离开半步,跪在云老太坟头前面,哭得不能自已。
直至熟悉的气息将她团团包围,是云老太的味道,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小孙女终于不哭了,云老太揪紧的心稍稍松了些,嘴里小声念道“菩萨保佑,祖宗保佑,只要小乖宝好好的没事,老婆子愿意折寿十年。”
云小九烧得厉害,巴掌大的小娃娃,又是吃药又是打针,好不容易退了烧,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得跟一张纸似的。
从急诊转到普通病房,蔫儿蔫儿地躺在床上,湿漉漉的长睫毛微颤,像是还没从噩梦里挣出来,一定要抓住云老太的手才行,不然就嘤嘤嘤地哭得可怜。
云老太哪儿都不敢去,就巴巴地守着自己的小孙女。
医生将叶建珍和曾卫东招呼到走廊上说话“还好你们送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叶建珍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医生,我家孩子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烧起来了?是着凉了吗?”
医生往病房看了一眼,“没有着凉,是拉肚子引起的发热,你们刚太着急可能没太注意到孩子拉肚子,以后多小心点,小孩不懂事,你们还不知道吗?别什么都拿给她吃,就算心疼孩子也要有个度。”
声儿不病房里的云老太听得清楚,立马想到自己喂给云小九喝的那小半碗鸡汤。
瞬间,感觉世界都塌下来了。
“你们先去办住院手续,孩子太小了,就算退烧了,也得留院观察两天。”医生交代完就走了。
“弟妹,我去缴费,你回病房照顾小九,”曾卫东想了想,不放心地叮嘱叶建珍,“刚儿医生说的那些话,妈肯定都听着了,你劝一下妈,让她别放心上。”
叶建珍点了点头,转身进了病房,瞥了眼坐在病床边的云老太,见人一动不动,她没说什么,给老太太倒了一杯水端过去,“妈,别难过了,医生都说小九没大碍,小孩子嘛,发烧感冒常有的事,跟您一点关系都没有。”
云老太回神间察觉脸上湿湿的,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真是越老越没用了,害得孙女生病遭罪,帮不了忙就知道哭。
扑腾跪到地上,跟叶建珍道歉“老三媳妇,是我害了小乖宝呀,你打死我吧!”
“妈,”叶建珍放下水杯拉起云老太,“是我粗心大意,没照顾好小九,怎么能怪您呢?”
“医生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就是因为我给小九喝那劳什子的鸡汤,小乖宝才拉肚子的。”云老太泪眼婆娑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小人儿,“小乖宝还那么就像医生说的那样,她懂什么,小乖宝要是有个什么,我也不活了。”
老太太说到最后,呜呜呜地哭起来,就像一个孩子一样,敏感脆弱。
叶建珍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哭着安慰道“妈,一切都过去了,小九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云小九这一病闹得云家上下鸡飞狗跳,几个哥哥一夜没睡,坐在院门口等消息,只有云国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起床后慢悠悠地煮了早饭,孩子们没胃口吃不下,她一个人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给吴梅送饭,脸上笑意掩不住,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要办大喜事,“小娃娃就是长得快,一天一个样,有些日子不见,小八都长这么大了,圆乎乎的脸蛋,比三房那个可爱多了。”
吴梅喝了两口粥,抬头看她,“大姐就不担心小九吗?”
“有啥好担心的?谁家孩子小时候没得过病。”云国霞不以为然地继续逗着小八。
“大姐,等会儿姐夫回来,你说话还是注意些,不然又得吵架了。”吴梅好心提醒。
云国霞却一脸不高兴,阴阳怪气地哼哼道“哎呦,就你男人好,没动手打过你,谁叫我命苦了。”
曾卫东打她一耳光那事儿,她就知道不会轻易过去,云家人能笑话她一辈子。
云国霞怒冲冲地从吴梅屋里出来,看到孩子们还蹲在院门口等着,一个白眼翻上天,傻子,一家子傻子。
随即步伐一转去了后院,想趁云老太不在家,偷一只野鸡回娘家。
手刚碰到鸡笼,身后人冷冷喊道“妈,你干嘛?”
儿子的声音,云国霞听得出来,不过冷不丁这一嗓子,还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把手缩了回去,讪笑地转过身,“没干嘛,给野鸡喂点食。”
云伟一张脸毫无表情,反问“两手空空喂食吗?”
云国霞做贼心虚,左顾右盼“我就随便看看。”
“这是奶捡回来的野鸡,留到下蛋给小九吃的,”云伟太了解自己的母亲了,“妈,你最好别打它们的主意,不然奶回来又得骂你。”
“一天到晚就知道小九,到底我是你妈,还是她是你妈?”云国霞恼了,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那是你姥姥,她身体不好,我拿一只野鸡回去给她吃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