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的下一秒, 沈迟像是被放大感官,周围的一切无比清晰,无论是松木冷冽的气息, 还是窗外夜幕弥漫的荧光。
在他缓缓转过身的那一刻,世界骤然静止,所有的声音消失了。
青年比他足足高一个头, 投下的阴影从往下覆盖住他,他笼罩在阴影中,没来由感到紧张, 迅速低下头。
忽然间,他的头顶落下一只手, 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下意识抬起头,正好对一双狭长漆黑的眼,青年低低问:“不理人了?”
沈迟的心脏跳了跳,还没来得及否认,严雪宵慢慢解释:“从新泽西过来晚了。”
初次见面的不安感似乎自这句话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从背包的内层里拿出赛事主办方送的门票:“我有两张世界赛门票, 要一起去看吗?”
他又鼓起勇气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
严雪宵轻轻“嗯”了声。
普林斯顿的报告厅中, 拜伦代表哲学学院做着报告,他的声音带着特有的倨傲,座椅不乏坐有教科书出现的人物。
“yan放弃这次机会真的太可惜了。”座位一名犹太裔女生语气遗憾, “突然请假离开了, 要不然做报告的是他才对。”
“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亚当回答,不过他想以yan的性子,说不定只是当作一次普通报告。
而严雪宵和沈迟坐在pgc世界赛的比赛席,他们坐在第五排, 正好平视展馆中大屏幕,不需要仰头便能看见。
今晚十六支队伍将进行最后一天的比赛,即使比赛还未开始,观众席坐满了肤色各异的人,脸洋溢着激动。
比赛还没开始,沈迟低头吃着草莓蛋糕,因为严雪宵要求他右手戴医用护腕,腕部活动被牢牢限制,他只能用左手不熟练地拿勺子。
一直到比赛开始前一刻他才吃完蛋糕,他向严雪宵介绍:“参赛的都是各赛区的一流队伍,积分排第一的是韩国,其次是欧洲的一只队伍,第三是我们国家的队伍,每个地区的风格不同——”
他身旁的人静静听着,然而他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时,严雪宵突然倾身覆过来,他的身体顿时僵住了。
青年细长的手指轻轻揩过他脸颊的一丝残留的奶油,他被触摸到的位置在发烫,他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地跳动,耳根悄然红了。
他赶紧侧过头,幸好这个时候比赛开始了,注意力被比赛引开。
沈迟专注看比赛,欧美作为传统fps大国,典型特点是枪猛,要是转移途中碰人,其他国家的队伍有所顾忌,但欧美往往一个车队就停下对枪。
韩国队正好相反,最出名的是韩式运营,运营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可能保证有生力量进决赛圈。
两种打法都是把自身优势发挥到极致,没有优劣之分,但从结果来看,韩国队连续五次夺得世界冠军,与运营的策略不无关系。
看比赛时少年的眼里透着微不可察的羡慕,中场休息时严雪宵走出座位。
“我把沈迟的片子给丁教授看了,他现在的手伤只要避免劳累就能治,但能不能打比赛丁教授也不能肯定。”电话那边的官山叹了口气,“其实打不打比赛有这么重要吗?”
“对于他很重要。”严雪宵平静说。
“没见你对谁这么心过。”官山想起什么似地提醒:“新泽西州私立需要父母的资产证明以及高中两年的成绩单,而且如果语言不过关需要一年的语言学校,总之挺麻烦的,并且他还有自己的亲人朋友,让他跟着你到陌生的地方会不会太自私了?”
严雪宵敛下眼睫,挂了电话,他再回来时,手买了杯少年喜欢喝的苏打水。
比赛进行到下半场,沈迟没有意识到严雪宵的离开,他接过苏打水小口喝着,视线没从屏幕离开过。
现场解说是外国人,夹杂的专业词汇太多听不懂,但他能看出华国两支队伍压力下频频失误,一开始的锐气消失不见,少年的嗓音听不出情绪说:“输了。”
而国内也在直播世界赛,方升泉和另一名解说搭档,方升泉对着镜头开口:“国内两支队伍可能不太适应世界赛节奏,虽然半场发挥不太好,但下半场还是有机会翻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