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了一上午,便找了一家食肆,里边吃饭的人也都是三教九流,何盈盈招呼着大家都坐下,免得不合群。这食铺味道不算上等,分量却是何盈盈见过最大的。何盈盈本来不挑食,但是被曹山养了这么久,吃着这顿饭菜,胃口也说不上很好。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忽听,忽听外面传来一阵求饶声,食肆喧闹的声音突然安静了。
“大人我真的没干过这种事情,我家几代从未作奸犯科,再者我上有老下有小,您就饶了我吧。”
何盈盈坐在窗口闻言向外一看,几个穿着制式衣服的人正压着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在地,其中一人骂道:“冤不冤枉咱先进东厂里说。别耽误爷几个的时间。”拖着男人便走了,那男人一路被拽一路喊冤求饶。
待人走远了才有人小声的开始议论:“这个月咱这条街都第几起了?刚刚那是李老头的儿子吧?李老头再世时他家多风光,没想到人没走几年,就被东厂给盘剥到家破人亡了。”
旁边人非但没有附和,还扯了扯他:“乱说话,你不要命啦?”
何盈盈听着这些,想着家中那满库房的金银珠宝,轻声问道:“这种事很多吗?”
石榴摇头表示不知。
倒是金娘子看着东厂的人员远去,有些意味不明。
有了这个插曲,何盈盈这饭吃得也没什么滋味,看大家都吃完了便和金娘子告别先行回了家下去。
回了家去,门房禀告何家来人说次日是何谦流放的日子,让她没事可以去送送。
放下心中的不适感,何盈盈强打精神收拾了一些防蚊避虫的草药,做了几个药包,又将几块碎银子缝在里边。
晚上曹山回来的挺早,何盈盈看他使筷子的手挺稳的,终是放下心来,待曹山吃完停筷,这才说了明日准备去送何谦的话,又说:“你不用陪我去了,他们见着你不是巴结就是害怕,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何谦出城的时候已经巳时了,何盈盈陪着何家人在城门口等候,何家人来的也不多,只有赵氏和贺氏,何盈盈问了问何正,贺氏面色一白,倒是赵氏说了句:“你爹最近喜欢去青楼楚馆,最近都不太归家。”
何盈盈上次见何谦,还是她三朝回门的时候,当时他意气风发,还对她没大没小。现在再见却看他清瘦不少,眼睛无光,面上无神。他被关其实才二十余天,因为被关照过,也没什么人敢欺负他,但是却是第一次这么久没见过家里人。
看着何盈盈,何谦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上前就抓住何盈盈的肩膀,眼中流露出一丝希望:“姐姐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去,我不想去那么远的地方。”
看着何谦这样可以,何盈盈心里也很难受,她还记得幼时被何正不喜,何谦小小一个跟在她后面也是姐姐姐姐的叫着,没想到一晃十多过去,曾经的小团子长大了也学坏了。
她有些忧伤:“谦哥儿,你姐夫已经打点过了,这一去受不了什么苦的,你做错了事总得付出一些代价。”
何谦的神色突然有些张狂,他破口大骂:“你就是不想救我,姐夫不是御前红人吗,一句话就能救了我的。”
赵氏上前拉了拉他:“谦哥儿,你冷静一下。”
何谦伸手便将赵氏挥在地上,看着周围的这一家人,伸手指着他们:“你们哪是来送我的,你们是来看我笑话的。你们一个是我姐姐,一个是我娘,却都不想着救我。”又指向贺氏,“你不就等着这一日吗?我废了,你儿子就是嫡长子了。”
何盈盈扶起赵氏,看着何谦平静的道:“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没想到却连个孝字也不懂,娘生你养你可不欠你!”又将几人收拾好准备给何谦送行的东西全扔到他脚边,“这些东西都是给你收拾的,你想要就要,不想要扔了也罢,毕竟往后的日子你要自己走。”
“你等着罢,等你被那个不算男人的姐夫抛弃以后,无儿无女,有你求我的地。”何谦恨恨的道。
何盈盈不再言语,带着赵氏和贺氏回了家,回程的马车上,赵氏还没从何谦推他那一肘子的心情中缓过来:“谦哥儿小时候小小的一个,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可乖了,怎么就这样了呢?”说着便泪从中来。
何盈盈说:“不是还有我在吗,我也是您的女儿。而谦哥再生气也是您的儿子,不过一年便回来,就当他出了远门罢了。”
提前这个,赵氏更是伤心:“可怜你这一生连个孩子都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