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成一团的百姓立刻给客栈掌柜让了路,刚刚才得了好处,现在也就不计较他如此恶劣的语气了,望向客栈掌柜的眼神里,充满了看好戏的心态。 他们倒是想瞧瞧,等客栈掌柜发现他昨日的进账全没了,不盈反亏时是个什么样子? 而心中如此恶想的客栈掌柜万万没想到,等他呵斥开人群,带着官兵到自家客栈门前时,就看见了那一夫当关的蒙面越澜,见他眼神戏谑,心中顿时充满了不安。 不过有官兵在此,自己应该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吧? 心慌慌的客栈掌柜只有用更大声的声音来掩饰掉自己心中的不安:“大胆小子,竟敢在青天白日之下扰乱咸京治安,杀害无辜百姓,公然挑衅咸京城卫司的威严,你该当何罪?” “呔!大爷我行得正坐得端,大爷我是昨日夜晚来喝酒的,这账房也是自己不小心撞上了利刃,失血过多昏迷,大爷还好心替他止了血,又何来的挑衅城卫司威严?” “倒是你,青天白日之下污蔑本大爷,欲给本大爷扣上一顶罪名,视我大启律法于不顾,你该当何罪!” 越澜此刻神思敏捷,两句话就推翻了客栈掌柜的欲加之罪,反倒给客栈掌柜扣上了罪名。 其义正言辞,赫赫声势直震得客栈掌柜脑子发蒙。 寻常百姓在这一番言语之下心中更是深深赞同,不由点头,完全忽视了越澜此刻正是一副蒙面装扮,一口一句大爷,满是草莽之气。 越澜竟是说话之时,运起了内力。 越澜此引蛇出洞之策可谓是大功告成,引来了一队官兵,只需稍后坠在官兵身后,摸清那小队长屋舍,就可夜中悄然代替,再找机会混入那皇宫之中。 越澜并不知道的是,他更引来了大启国上下,唯一一位的异姓王,莫敢回! 莫敢回的王府就在这东门方向,这条街道是他下朝回府的必经之路。 而此时,正是他下朝回府的时辰。 在客栈掌柜一进去,又形成了包围之势的人群外,两个人正牵着两匹马,静声而立。 其中一匹,六尺来高,额间一簇白色,周身赤色,毛发净亮,四蹄全白,奔跑之时,如踏云而行。 莫敢回握着牵马绳,一手来回的抚摸着爱马的前额,漫不经心的吩咐着一旁的侍卫:“去瞧瞧前方发生了何事。” “是,将军。” 侍卫应道,放开缰绳,朝着人群而去。 将军? 无兵,无权,他还是什么将军? 莫敢回自嘲一笑,唇角的笑收回,又是那个人人皆道不近人情的冷厉王爷。 客栈那边,客栈掌柜已是被越澜的话气得一佛升天,指出的食指不停的抖着,但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很快镇定下来:“巧舌如簧!” 一个转身,脸上的神情瞬变,对着身侧的小队长躬身谄媚:“劳烦李队长出手,拿下这扰乱治安的狂妄贼人!”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既收了礼,自然也是要办事。 李队长对着身后小兵招招手:“拿下!” 越澜一个后空翻,将先前坐着的长木凳一剑扫了出去,携带着内力向一拥上前的士兵激射而去,靠前的几位士兵承受不住长木凳所携带的力量,两者一碰撞,顿时被打得向后倒去,一干士兵就被一根长木凳给弄得人仰马翻! 再拥上前去,就只见躺在大堂内的不省人事的账房,那客栈门前哪里还有蒙面越澜的身影。 目的达到,越澜自然就不再纠缠了,飞身离去,躲在了一旁,准备等这一小队士兵回城卫司的时候,吊在他们的身后。 闹事的人不见了,客栈掌柜也没法了,陪着笑脸将官兵送走之后,一进客栈,第一件事竟然不是为账房唤来大夫,反而是跑到柜台去了,对账房的生死毫不在意。 在他的心里,金钱,远远比无关之人的性命更重要。 望着空荡荡的钱柜,客栈掌柜顿时悲从中来,跪地哀嚎:“我的钱啊!!” 他辛辛苦苦赚的钱啊! 无论他再如何悲伤,听着那客栈里传来的悲嚎,街道上的行人没有一个人心中怜悯。 将场面看得清楚的侍卫回到莫敢回身侧,回禀刚刚所见:“将军,是有人客栈闹事,惹来了东门城卫司小队,现已离开,隐藏了身形在一旁,似乎在等待什么。” “哦,人散了就回吧。” 莫敢回没什兴趣的回道,眼睛一直都没离开过他的爱马。 侍卫抱拳静立,未曾有任何动作。 称莫敢回为将军的,一般都是他手底下的兵,也向来都是听令行事,鲜少有这般踌躇犹豫的时候。 莫敢回侧头,淡淡的望着侍卫:“还有何事?” 将军昨日对撞过他的那人,眼中明显有一丝感兴趣,虽然没有吩咐他们去查那人下落,但今日既然又碰上了面,还是将此人消息告知将军为好。 毕竟将军自从被撤了兵权,安上一个王爷名号养在王府,整个人就好似没了活力一般,对什么都不敢兴趣,连那些大臣送进来,名为侍妾,实为探子的各个美女也从不拒绝,什么都无所谓了,如行尸走肉般生活。 战场上的将军可从来不是这样! 侍卫想到这里,立刻说道:“那闹事之人,虽然蒙着面,但其身形、服饰却是与昨日冲撞将军的那人颇为相似,属下以为,应是那人无疑。” “哦?” “自己回家,去吧。”莫敢回对着爱马吩咐,拍了拍马腹,才略带点兴趣的对侍卫说:“那就跟着去瞧瞧吧。” 果然如此! 侍卫心中底气顿时十足,声音都洪亮了几分:“是。” 越澜准备螳螂捕蝉,却不知道有黄雀在后。 而春秀居里,花云容也同样在进行着自己的计划打算。 “若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此地僻静,一路走来,鲜少看见人影,花云容心中做下决定,神情自若的问着小若。 小若将周遭环境打量了一番,如同先前到的每一处地方一样,在花云容开口询问之后,都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花云容。 “此地是春秀居的后门,用于平时生活食材的运送。” 一路走来,这若小主对每一个地方都能缓缓道来,对整个春秀居了若指掌,就好像没有她不知道的一样,花云容心中惊愕,这若小主到底是什么身份? 花云容了然的点点头,想要继续从小若身上套出更多消息:“哦,那平时往这边来的人应该很少吧?” 听见花云容这般询问,小若将目光放在了花云容的身上,眸色平静。 这若小主的眼神,有些奇怪啊,就好像发现了我要做什么一样。 花云容心中有点慌。 可如果真发现了,她为什么要如此尽心尽力的帮我? 稳了稳神,花云容状似不明白的看着小若,试探:“怎么了,若姐姐?” 花云容紧紧地盯着小若的面容,不放过她面容上一丝一毫的波动。 “没怎么,你说得没错,每隔两日春秀居会打开后门,让运送食材的商人进来,昨日刚送过一批。” 可小若神情,根本未变,依旧是那温柔模样,这就让花云容很是失望了。 这让花云容很是担心,若不逃离这春秀居,这皇宫的话,她以后能活得好好的吗? 想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就遇上了这等绑架之事,还被迫戴上了另一层身份,不小心撞到的一个人,貌似很有心计,心理承受能力也如此之好…… 花云容心中更慌了,不由就想到了越澜。 有越澜在,哪里有需要我动脑子战斗的时候! …… 想得越来越远,花云容也就越来越不心慌了。 不得不说,转移注意力实在是分担压力的一个好办法。 见眼前人思绪不知跑到了何处,小若一惯维持的温柔表面,染上了一丝真心的笑意。 明明有聪明的脑子,也有警觉性,就是思绪太容易发散了。 那笑意转瞬即逝,抬头看了看时辰,小若唤着花云容,企图拉回她的神智:“妹妹?妹妹?” 花云容的神情有一瞬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又立即恢复了平时对陌生人的模样,不亲近,亦不疏离:“怎么了,若姐姐?” “我瞧这时辰也不早了,差不多还有一刻钟就要用午膳了,我们该回去了,一旦错过了时辰,我们就只能饿着肚子等晚膳时辰了。” 咦? 我们不是秀女吗,怎么还…… 花云容心中如此想,自然也如此疑惑的问了出来。 小若掩嘴一笑:“这春秀居是□□秀女礼仪的地方,规矩,自然也就严厉。” 折腾了一晚上,今早又不曾吃上早膳,起先一直想着事,倒也没注意,现在一提用膳,腹中空空,饥饿感顿上心头,若是错过了这午膳,我还有力气吗? 想到这里,花云容赶紧对小若说:“若姐姐,那我们赶紧回吧。” 是夜。 一个身影躲躲藏藏的出了她居住的院子,一路不曾停歇,遇着岔路,也不曾犹豫,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显然,其目的,很是明确。 或许是运气使然,那丫鬟服饰的身影,竟未被一人发现。 那丫鬟服饰的身影刚将一起拿出来的凳子墙下,一脚踏上,正欲攀墙,一道声音从其身后传来:“你想逃?” 那温温柔柔的声音对那丫鬟服饰的身影而言,无异于一道惊雷! 那人僵硬的转过身来,月光下,那面容甚是清晰。 赫然便是花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