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想要通过我拉拢小查子吗? 余光扫过一眼,花云容大概猜出了安王的意图,明白的同时,疑问也随之而来。 为什么不自己问? 身为安王,砝码应该会更大的吧。 “父王自己为什么……” 安王苦涩一笑:“自当年之后,陛下一直不放心父王,若父王无事送礼给朝中之人,怕是会被扣上一顶结党营私的罪名,陛下也就有了借口开刀,父王还有雪儿要照顾,怎么能递一把刀给他人?” 安王真的变了,在帝位争夺前,他有野心却无相匹配的城府算计,帝位争夺决定性的那一夜,在死往前学会了一点隐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活在屈辱、不甘、仇恨里,整个人变得阴鸷,学会了阴谋。 花云容从小养在繁城花府,安王又常与花贵鸿信鸽联系,从信中,他了解到,他的女儿是一个单纯的、慕艾的少女。 当在庆功宴看见莫敢回求娶花云容时,安王就决定通过花云容这个女儿来拉拢莫敢回这个不站队的定国王。 本来对花云容做的其他打算自然暂时取消。 因为安王所了解到的花云容是单纯的,所以他选择了将当初的事实扭曲,将害死花云容的母亲隐隐指向当今陛下。 虽然当时他未曾出口,但能让一个王爷都闭口不谈的大人物,除了当今陛下,又有何人? 这些日子以来,安王在与花云容的日常相处时,时不时的刷着自己作为父亲的爱,不动深色的刷着当今陛下的罪,就是为了让当今陛下作为敌人深深地刻入花云容单纯的心里。 而花云容,对于一个过客地,她不会对这个地方、对这个地方的人想太多,能忍则忍,不能忍找个机会报了,也就结束了。 正如此次套麻袋事件。 并非花云容冷漠,不在乎安王暗指的杀母之仇,而是她从始至终都将她成为郡主、成为安王之女当成了一个巧合,把自己当初繁城花府之女,她根本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因此,对于安王此时说得话,花云容心中是有点尴尬的。 此时更是有点庆幸自己伪装了一张脸,不需要自己摆出适时的表情。 “云容知道了,会替父王问候小查子公公的。” 如此,安王便是满意了,他嘱咐道:“父王吩咐厨房煮好了八宝珍鸡汤,待会儿喝了补补元气再休息,知道吗?” 花云容自然应是,由衷的产生了一种想法:还是每日午膳后和越澜一起好。 自这一日起,安王府皆是人人面带喜色,由衷的喜和不由衷的喜。 安王府内,匾挂喜绸,梁悬喜字红笼,丫鬟小厮行色匆匆,处处可见繁忙一片,处处可闻指挥一片。 大婚前夕,就在这红色喜庆里,即将嫁于定国王的花云容,正会面着一个不是定国王的男人。 闺房内,花云容趴在铺着喜绸的喜桌上,和对面同样趴桌的越澜相互凝视。 “真的要拜堂成亲?” 花云容说道。 下颔抵在手背上,小嘴巴抵成了一条线,一双明眸清澈无辜,小可怜兮兮的。 这个婚,是必须要成的,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不同往昔。 这个道理,花云容是明白的。 之所以在越澜面前这般说出来,也不过是心中的一点期望而已。 她只想和越澜成亲。 所以,哪怕明知成婚不过是一个计划,在花云容的心中,还是充满了别扭。 却没想到,越澜给了她那么大一个惊喜。 越澜说:“不成亲了,我们走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越澜还是趴桌的姿势,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 花云容闻言却是即刻紧紧锁定越澜的双眸。 良久,花云容差点当真。 花云容直起身来,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打着糊涂:“算了算了,反正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越澜和花云容都明白,玩笑也是可以当真的。 越澜自己对花云容与莫敢回成亲这件事,心中并不如表现的那般不在乎。 在意中人对自己同样中意,两厢情悦时,作为一个男人,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其他男人,谁都不会平静。 哪怕这只是计划,哪怕这是已经商量好的! 谁不想心爱女子的成亲对象是自己,谁愿意心爱女子的成亲对象是他人? 没有谁愿意! 所以在花云容玩笑问时,越澜玩笑答了,只要花云容说走,这个玩笑,立马可以成真。 只是如此,越澜就有些对不住莫敢回了。 也正因如此,所以花云容装了一回糊涂。 当天际浮现第一丝鱼白时,七月初七,便到了。 花云容早早便被两个丫鬟从被窝中挖起,沐浴、穿衣、盘头、梳妆,耗费了整整两个多时辰,这一番浩大的工程才得以竣工,只待时辰一至,定国王踏马而来,迎其归府,夜中检验。 午时前,莫敢回便率着府中之人出了定国王府。 当先头马四蹄全白,马身流畅剽悍,莫敢回一身大红喜服,金线绣龙,跃然其上,整个人愈发衬得神采奕奕,行走之间,如天上俊美神仙,骑着神骏踏云而来。 身后两侧,分别是蓝衣越澜和一身侍卫装的管侍卫。 马背之上,越澜俊朗、管侍卫英伟,气宇轩昂、英勇非凡,为迎亲队伍增色不少。 时正午时,迎亲的一队人马刚巧到了安王府。 安王满面笑容从府中迎出。 “小敢来了,快快快,别耽误了吉时!” 一下子就从原本极其疏离的定国王跳到了现在极其亲昵的小敢,见莫敢回并无厌感,安王这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这可是意味着他多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 安王自认为将当今陛下看得很清楚,他对那个女人还有情,不然也不会在庆功宴上一见与那个女人相似的小若,便当众册封为昭仪。 莫敢回作为那个女人的儿子,安王相信,当今陛下对莫敢回的态度绝对不是如表面的那样。 就用你最重视的,来回报你多年以来对我的付出吧! 安王内心癫狂,哈哈不断的笑着。 正值这喜庆日子,众人只当他是为女而喜,并不做它想。 见安王迎了过来,莫敢回外侧一步,避开了身体接触。 “我来接云容,准备好否?” “早已妥当,就等小敢你了。” 安王转而高呼一声:“来人,去请雪儿小姐出来了!” 旁侧便有一丫鬟应是离去。 面对安王招呼进府,莫敢回只是神色漠然立于踏云身前,牵着喜马鞍静等。 见状,安王面色阴沉了一瞬,又极快了挂上了喜悦,扯着各种话试图和莫敢回搭上话。 房间里,那铜镜里的人儿,黛眉描绘,红唇点朱,凤冠流苏垂落间,珠玉碰撞,伶仃作响。 喜红的盖头落下,遮掩了那红妆美颜。 被丫鬟搀扶着出了安王府,盖头之下,花云容看不清人脸,可在走近花轿的路上,她看见了熟悉的蓝色。 那一定是越澜,他最喜欢的就是蓝色。 越澜看着身前驻足的花云容,她穿着繁复的喜嫁衣,自己却只是寻常蓝袍。 望着地上那一抹熟悉的蓝,花云容有些莫名伤感。 就这样嫁了…… 往昔种种,浮现眼前。 那时,她和越澜还在整日整日的玩耍,习武是为了让她和越澜玩得更有趣,两家的大人都说,这是生了两个野孩子啦! 后来,方浩然到了花府,随着时日过去,三人渐渐长大,她喜欢上了和方浩然待在一起的感觉。 方浩然是一个温雅的人,每次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感受到一种安宁、祥和还有淡淡的满足。 于是她收了爪牙,藏了野性,捧上了书籍,同方浩然一起,煮茶品读,有时越澜在一旁默默陪着,有时不见人影。 她还记得,有一次越澜撒泼打滚,拖着不让她走。 她问:“越澜你做什么啊?” 越澜说:“你不陪我练武了。” 她说:“我现在要读书了,不喜欢练武了,书上说那是粗人。” 可越澜却是说:“云容你最喜欢发呆了,不练武被坏人抱走了怎么办?” 花云容记不清当时心情是怎么样的了,应该是有点不爽的吧,两个人就那么凑一块儿讨价还价了起来。 从那日以后,她就很少见到越澜了,除了每日特定的那一个时辰。 有些时候,她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可是一回头,背后又根本没有人。 现在想来,定是越澜暗中跟着自己无疑了。 唉,现在想那么多也无益。 花云容踏前一步,离近着花轿,喜嫁衣和那一抹蓝,就错了开来。 半臂披帛拖地而行,在越澜的眼中,绽开一朵红花。 唢呐声响,花轿离地而起,迎亲队伍回转。 行至正街不久,队伍前方,另一队人马,头马挂红绸,吹着唢呐,抬着一顶花轿迎面而来。 竟是两起大婚在同一条街上碰面了! 两支队伍反向而行,在两顶花轿齐行时,另一队人马突然出现慌乱,撞进了花云容的队伍。 花云容只觉一瞬天旋地转。 正街上,百姓正是聚集热闹之时,就在此时两侧百姓竟似约好一般,闯进了队伍之中。 被百姓这一掺和,局面更显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