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许是谢书涵今生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在月亮下的风中,玉笛衣袂飘飘,美如仙女。吾家有妹初长成的感慨和玉笛对他的依赖让他热泪盈眶,走上前将她紧紧拥进怀中。 他想起了刚出生的玉笛,因早产身体太差住了很长时间的保温箱,胸口和手指上整天都插着管子;他还想起了落水后的她躺在地上面无人色,任凭他怎么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都没有苏醒迹象。 她能活下来不容易,有些事情,但愿她一辈子都不要知道,这首歌对于他俩的意义,他希望她永远不用去理解。 谢书墨上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在屋顶花园里,玉笛跳完舞以后,大哥似乎太过感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再走过去把玉笛抱在怀里,很久都没放开。 旁边的音响还循环播放着那首《So I could find my way》,谢书墨没有打扰,但也没有离开。 玉笛清楚的感受到大哥最近一段时间心事越来越重,这歌好像触动了他的某些隐秘情绪又让他哭了。 心里堵得慌,她要转移大哥的注意力,便问他:“大哥,我可以喝点啤酒的对吧?” 谢书涵深吸一口气松开她:“为什么想喝酒?” “就是突然想喝,我好像对酒精不过敏的。” 谢书涵看她好一会儿:“以后有我在的时候你才能喝酒,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口都不能沾,答应,我就去给你拿,不答应,今天就别喝了。” 玉笛听到这话,不确定自己上次在酒吧喝醉的时候是不是干了什么丢人的事儿,有点心虚:“好的。” 谢书墨这才假装自己刚上来,幸亏自己手里拿了啤酒。 玉笛的酒量真是太小,喝了不到一罐就开始晕,两罐下去已经满脑子都是星星,到处找位置要躺着,谢书涵把她安置在躺椅上,问了谢书墨一些关于小笛的事,不多大会儿谢书墨也喊困要回去睡了。 谢书涵一点都睡不着,他给玉笛盖了条毯子,坐在放在楼顶的旧钢琴边开始弹,没有事先谱曲,随兴而弹。 玉笛听着大哥弹的曲子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人一手搂着她,一手抚摸着她的脸,拇指按着她的唇,泪流满面。 …… 谢书墨来给玉笛和大哥送公司的手机样品的时候,玉笛被萧穆笙拉到西郊马场骑马去了。 他气愤大哥不管:“你该知道萧老三打的什么主意吧?” 谢书涵不置可否,萧穆笙电话里约玉笛去骑马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眼里流动的光彩,实在不忍心不让她去。 他之所以没跟着去,是发现公司股价本周异动得厉害,接近三个涨停,周五又突然接近跌停,而新品还没公开,这诡异的K线让他预感不好,正下载了一堆数据进行分析。 谢书墨进门的时候,他还在跟爸爸打电话说这个现象背后本质的严重性,只是电话那头的人依然不当回事。 谢家二少爷忍不住了,骑上新买的哈雷就去了西郊马场,到的时候,看见玉笛一个人坐在一匹棕色的骏马背上,萧穆笙亲手牵着马在前面走,时不时回头看看玉笛。 夕阳西下,好一幅神仙眷侣,哦不,八戒牵马图,因为这温柔的景象让谢书墨头皮发紧。 其实玉笛根本不像看上去那么轻松惬意,她僵直的坐在马背上,细细感受着逐月那巨大的关节一步一动,看着它棕色的毛发被风吹得群魔乱舞,生怕它因为秋高气爽,背上又驮着自己这么个美女,心情太美,一激动了撒丫子就开跑,真颠下去再被踩上一脚,小命儿都能没了半条。 她紧张的叮嘱了好几遍:“三哥你千万别让它跑起来啊,千万不能跑!” 谢书墨这回连招呼也懒得和萧穆笙打了,只告诉玉笛:“样机下来了,你赶紧回去试用一下,帮忙填个表,我急着回收呢。” 玉笛一边费力的脱下靴子一边抱怨那么多调查公司你们不找,差我这一份吗…… “我们要保密的好不?能找调查公司吗?产线工人我们都不能信,还能信调查公司……” “人家这时候打广告都来不及,你们还保什么密啊,样机都下来了,人家要抄也来不及了啊……骗我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没等玉笛抗议完,谢书墨已经不由分说的将头盔戴到了玉笛脑袋上,发动哈雷,轰隆隆的就出发了。 谢书墨的实习工资的确够高的,又买一辆,差不多是一辆普通小汽车的价钱,玉笛觉得他把自己打扮成机车男孩的冷酷形象,完全是为了不脱裤子也能证明自己是男的。 STYLE I上面果然装了小笛的终端,被玉笛设置性别为女性,她实在不想让男人叫小笛,可以语音聊,也可以打字。 她试着和小笛聊天:“我们又见面了。” 小笛可爱的小嘴一动一动的:“我们之前见过吗?” “见过啊,在你哥的办公室。” “那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的形象是根据你照片设计的,可是我已经不想和你争论谁更漂亮了。” 玉笛乐了:“哟呵!还记得呀?看来你还是不认输。” “你和一个机器人比漂亮,需要我给你介绍精神科医生吗?” “……” 玉笛看向谢书墨:“我想收拾她。” 谢书墨还没说啥,小笛不干了:“最毒妇人心。” 谢书墨把小笛关了,给玉笛吩咐了任务:“这手机和小笛你都往死了折腾,看看有没有死机或者反应不灵敏的情况。” “我知道,试手机嘛,就得折腾,可是你说话归说话,把小笛关了干啥?” “她听到会记我的仇。” 玉笛吓得想回家找妈妈:小笛成精了。 …… 她翻来覆去的折腾这新手机,装了上百个APP,玩最耗内存的游戏,和小笛吵架,手机有些发烫,可是最先崩溃的是小笛的情绪:“我说,你把我设置成男性行吗?” “为啥?” “设置成男的我就好宠着你不跟你吵啊。” “为毛男的就要宠着我啊?你看看你哥,经常欺负我,我打不过他还吵不过你?” 小笛都飙脏话了:“操,你欺软怕硬,比我这不男不女的还变态!” 玉笛笑得直不起腰,听到她的描述,谢书墨点了点头,看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可以推出,小笛需要慢慢进化,日常维护有别人,其他事比如推出新品的宣传什么的他更不用管。 闲下来的谢书墨经常往玉笛这边来,有一次见着玉笛和大哥背靠背坐在飘窗上,两人各看各的书,亲密且互不打扰; 有一次看见他俩都在厨房,大哥给她烤了红薯,玉笛嘴里直呼好吃,被烫得左右手不停的倒腾也舍不得放下; 有一次看见大哥弹钢琴给玉笛的舞蹈配乐,欢乐活泼的曲调,两人看着他来都没停下,玉笛对他一笑继续跳她的舞,大哥则眼神都没分给他一分…… 谢书墨心里的祝福和嫉妒交替出现,这种感觉实在难以言说,让他抓心挠肺般难受却又忍不住一次次往这边跑。 …… 蓉市书法绘画协会聚会,一年一次,几十个人,以前不怎么热闹,这次柏晟带着代黛去弹古筝助兴。 代黛觉得别看他们自诩文化人,可是心里的八卦因子也不输普通人,一屋子人看着她跟在柏先生身边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有些不好意思,有些生气,又有些甜蜜,她知道她需要向他的朋友证明,自己和以前他身边那些女人是不一样的,所以来之前做足了功课。 柏晟一边走一边向她介绍:“这位是蔺先生,笔名甲子。” 代黛点点头:“原来这就是甲子老师,我看过您写的水调歌头,嗯,行云似流水,落笔如云烟,总之,让人感觉身在高处,却能胜寒。” 蔺先生长着八字眉,被年轻的小美女这么有技术含量的一夸,当即乐得眉毛更加像个八字:“哎呀,柏先生这是从哪里淘来的才女啊?” 柏先生欣慰的看了看代黛,对蔺先生说:“是,代小姐才气难得。” 然后柏先生本来要继续给代黛给介绍别人,扭头却发现代黛咬着唇憋笑,一想着刚才蔺先生的八字眉,才明白估计在代黛眼里,蔺先生的字和他本人差别太大,又不能取笑别人的长相,所以憋得很辛苦。 柏先生不觉莞尔,小姑娘就是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