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秋哼了一声，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裴春耸了耸肩：“自信是好事，但不包括盲目自信。谁跟你说我输给你了？你的任务是帮二号夺冠，我可不是。”　　　　秦之秋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太想当然了。裴春也许是想藉由夺冠完成打脸任务，但这不代表赢不了大赛，他的单子就完不成了。　　　　不过她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脑后——不管裴春这头怎样，反正她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主持人已然开始激情洋溢地给前三名颁发奖状，艾蜜虽然被主持人戴了一沓高帽子，却脸色僵硬，显见是高兴不起来。至于凌零……正在努力憋笑呢。　　　　“看看那个凌零！”有男声从秦之秋背后传来，颇有些忿忿不平，“小人得志！”　　　　“就是啊，赢了我们艾蜜，快得意疯了！”　　　　秦之秋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她转过头对着艾蜜的粉丝说：“咳，其实她不是在得意这个，她只是为了奖品高兴……”　　　　粉丝们都用冷漠脸看她，秦之秋的说辞显然无法服众。不过他们也没再与她争辩，纷纷远离她聚成一小撮，继续声讨凌零。　　　　秦之秋无奈地耸了耸肩，就听裴春说：“二号是为了奖品来的？”　　　　秦之秋回头看他，裴春的眼神深邃，看不出里头藏着怎样的心思。她发问：“不然呢？”　　　　裴春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眼见主持人的颁奖已近尾声，秦之秋站了起来：“我要去后台等她了，那就先告辞啦。”　　　　这回她没再说“再也不见”，而是顿了顿，小声道：“回头赔你一袋苹果……”　　　　开玩笑，一袋苹果就能收买她？她可不想欠这家伙的情。　　　　裴春仰头看她，脸上的笑愈发明显：“要是我让你再也找不着人，几十年后通货膨胀，你可能就压根赔不起了……”　　　　秦之秋脸色一黑，想到自己一览无余的钱袋子，闷闷咽下了一口血。　　　　皮一下你就这么开心哦！　　　　……　　　　秦之秋撇下讨厌鬼回了凌零的休息室。房门微阖着，一推开就能看见那个坐在化妆镜前发呆的曼妙背影。　　　　凌零此刻将头发尽数盘起，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显得妩媚中带着些落寞。　　　　……落寞？　　　　秦之秋将这个词一脚踢开，含笑绕到她面前：“厉害了我的凌零，美眉大赛第一名！”　　　　凌零一张脸丧得如风中落叶，掀了掀眼皮看她，恹恹道：“还挺押韵。”　　　　“真的，我都没想到你还会说日语！”秦之秋有些好奇，“莫非是看日剧学的？”　　　　凌零无精打采：“以前学过点。”　　　　秦之秋收起笑容，取了张椅子坐在对面：“怎么了这是，不是完成心愿了吗？”　　　　凌零脑袋倏地耷拉下来，哼哼唧唧：“我就知道这愿望许错了，你说我要是许愿发家致富躺着挣钱有多好？”　　　　……那小丧可能压根就不会接吧。　　　　秦之秋有些不解：“可你不是有这个约那个约，一秒走上人生巅峰吗？”　　　　“没了！”凌零委屈巴巴地嚷，“合约只有一个小广告，奖金少了一半……说是今年的新规定呜呜呜……”　　　　她摆出一副哭倒长城的架势，实际倒没什么眼泪，就是头发又散了下来，看着跟埋伏在蛋卷里似的。　　　　新规定……秦之秋抽了抽脸。这种事裴春一定知道，且他一定知道她不知道。自己刚才还说凌零是冲着奖品来的，他当时……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笑她吧？　　　　“可是这么明目张胆地省钱，不怕选手闹场？”　　　　“并没有明目张胆，他们在奖品里增加了一个欧洲豪华十日游，号称费用抵得上一半奖金了。刚才我看了，那只是报价而已！实际价格打了五折……”　　　　秦之秋努力安慰她：“这不是重点，想想其实还好啦，你可以利用国外旅游的时候做直播，赚笔热钱什么的。”　　　　谁料说起这个凌零猛地抬起头来，金毛狮王似的炸毛了：“该奖品不允许私下转让！必须立即出发！旅游期间不允许公开直播！需要自费一部分！辣鸡旅游，毁我青春！”　　　　额……在得了冠军的当口不能直播没有热度和收入也就算了，还要自费一部分。要不说这个十日游干嘛打对折呢，根本就是个坑货啊。　　　　秦之秋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默默想，这主办方的阴险程度当真是和裴春有得一拼……　　　　“不过呢。”凌零说变脸就变脸，忽然又冷静下来，幽幽道：“第二名的奖品倒是不错，限量奢侈品牌美容套装，转手分分钟好几万进账。”　　　　秦之秋为美容品的价格震惊了一下下后，又有些莫名地看凌零：“所以？”　　　　“所以，我想要第二名的礼物。”　　　　哈？　　　　秦之秋愣了愣，呆呆问：“这是在向我许愿？”　　　　凌零朝她翻了个含蓄的白眼，问：“真的许愿你会应吗？”　　　　“不会，你这一单的报酬还没给全呢。”　　　　凌零闻言不再理她，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对着镜子捋了捋头发，瞬间恢复成高贵冷艳的金发美人，披了个外套就要出去。　　　　“怎么了？”秦之秋连忙跟上，就见凌零踩着十多厘米的高跷健步如飞。她重新回到大厅，眼下观众散去大半，就只剩下比赛相关人士还留在现场。　　　　凌零一眼就看见倚在墙边和裴春说话的艾蜜，她还穿着比赛时的衣服，妆面在光线下闪着细微的珠光，令她平白看上去成熟了不少。　　　　凌零三五步走上前，刚站定就觉得一只手搭上了自己肩膀——秦之秋也紧跟着到了。　　　　虽然凌零一副冷淡模样，秦之秋却不能当真不管。这个单子虽然完成了，她也确实出了力，但这些“力”秦之秋扪心自问，都没出到点子上。智力问答的题没蒙对，SPA效果倒是勉强有一些，但怎么看，那都不是得冠军的关键。　　　　非要说她帮了什么忙，大概就是建议凌零学着唱一唱《打靶归来》吧……　　　　秦之秋像个没花什么功夫就意外通关的玩家一样，莫名生出一种补偿心理。这种心理致使她此刻坚定地站在凌零身旁，与她一道目光炯炯看着墙边两人。　　　　艾蜜给她俩看得莫名其妙，裴春则抱臂笑了：“两位小姐，有何贵干？”　　　　艾蜜配合地哼了一声，秦之秋觉得她脸色也不太好看，但比起凌零可就不够瞧了，基本上是锅底和非洲人的差距。　　　　两个人黑着脸四目相对，剑拔弩张了片刻，凌零道：“我跟你换奖品，要不要？”　　　　艾蜜显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惊讶地挑了挑眉，就听凌零又补充道：“我看你刚才很喜欢那个十日游的样子。”　　　　这句话不知哪儿戳到艾蜜的点，她夸张地冷笑一声：“凌零，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了？怕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吧！你沾过的东西，我看都不会看！”　　　　秦之秋皱眉，是她的错觉吗，总觉得艾蜜对凌零的敌意重得过分，不像是单单比赛落败的缘故。较真说起来，艾蜜也赢过好几次美眉大赛了，次次奖品都比凌零好，应该不至于这么输不起吧？　　　　凌零也是没想到艾蜜会这么说，但她甩卖十日游的信念实在坚定，咬咬牙说：“不然我可以在直播的时候为你打广告做宣传，免费。”　　　　艾蜜鼻孔朝天嗤了一声，完全不似地下车库见面时那个甜姐儿的样子了。她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秦之秋和凌零默然不语地等着下文，只见艾蜜鼻孔一动，计上心来。　　　　她慢悠悠道：“其实要交换呢，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欠欠的话一般都有下文，两人继续不语，果不其然艾蜜又说：“但我有个条件。”　　　　凌零：“什么条件？”　　　　艾蜜忽然甜甜地笑了：“你明天来我家做客吧。”　　　　凌零：“？”　　　　正此时裴春开口了：“打断一下两位。首先，欧洲十日游的套餐不允许私下转让。其次，该奖品要求立刻兑现，隔日出行——也就是明天。因此交换和明天去做客都不成立。”　　　　凌零面上一冷，斜眼看他：“你怎么这么清楚？”　　　　裴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镜片在灯光下反射一片光芒，显得非常阴险。　　　　秦之秋也觉得奇怪，就凭这家伙跟王导老板的关系，能知道这么细节的事？　　　　见他不答，凌零也不再追问，而是拉起艾蜜的胳膊：“私下转让是不许，所以趁现在还没出票，我们一起去找主办方要求更名吧！”　　　　艾蜜脸色一变，猛地甩开她的手，甚至还退了一步，重重撞在裴春身上。她横了凌零一眼，连连摆手，仿佛沾上了什么瘟疫。　　　　如果刚才只是怀疑，那么此刻秦之秋肯定——艾蜜确实对凌零抱有不小的敌意。　　　　难道这就是她委托裴春来打脸的缘故？但这敌意又从何而起？　　　　“要不这样。”秦之秋眼看气氛快要结冰，赶紧出来打圆场，“先去问问能不能更名，如果可以，等艾蜜从欧洲回来后凌零再去做客，你们看行吗？”　　　　艾蜜瞥了她一眼，忽而笑道：“行。但怎么保证凌零不会反悔呢？”　　　　凌零：“你把美容套装扣着，等我来你家取。”　　　　艾蜜顿了顿，似乎也挑不出刺，便转向裴春：“要不裴先生也来吧，做个见证。”　　　　见证什么，见证“打脸”？　　　　也许是秦之秋脸上的疑问太过清晰，裴春目光在她微蹙的眉头逗留了一圈：“要我去可以，但是她也要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下巴指了指秦之秋。　　　　秦之秋莫名其妙，冲他翻了个白眼。　　　　我都完成任务了，你猜我会理你嘛略略略——　　　　裴春微微弯下腰，仔细看她鼓起来的包子脸，轻笑道：“她不去我也不去。”　　　　艾蜜：“他不来我就不换。”　　　　凌零：“……秦之秋，要不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