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没有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想了想，困惑的道：“危险？没有啊，我在很严肃的进行着自杀计划。”他撇了撇嘴，无视我气得快窒息的表情。

他说：“都怪那些多管闲事的大人，为什么要把我从河里救出来啊，还让姐姐赔了一笔钱，以前这么做都不用赔钱的。”比起自己差点死掉，太宰脸上流露出来的歉意，更像是在为我心疼赔偿的钱。

“给姐姐添麻烦了，对不起……”他低落的垂着头，忐忑不安的搅动着手指，“我不想让姐姐讨厌我。”

可能是觉得自己暴露了本性吧，他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刻意用娃娃的腔调，用宰宰作为自称的卖萌说话。如此自责着的太宰，像一只夜晚从巢穴意外掉落下来，缩在肮脏的草地上瑟瑟发抖的鹌鹑幼崽，如此怯懦、担忧和无助。

他吸了吸因为进水而难受的鼻子，带着些许鼻音的轻声说着：“还以为姐姐不会那么快进来，我果然很讨厌这样的自己，利用姐姐的善心，在外面自杀失败后，还想要死在姐姐的房子里，收拾尸体也会给姐姐带来困扰……”

什么啊……

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了。明明做错事的是太宰，却表现得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不，我并不是在责怪，不，我确实想要责怪他。

“太宰治。”我第一次如此严厉的叫了他的全名。

太宰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裹在浴巾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着头，湿漉漉的前发盖住他的脸，死死的咬着下唇，像是即将等待审判下来的犯人。

还有，他的身上，笼罩着浓浓的死气和仿佛认命般的，视死而归的决绝。我不知道他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只觉得心头一股火焰在汹涌着，澎湃着，希望靠做点什么时候抒发这股怒气。

最后，诚实的听从了脑子里的指令，我一把扯过太宰，不去看他死死闭着眼睛的苍白小脸，翻了个身让他趴在我的膝盖上，撩开浴巾下摆，扬起右手。

啪！

啪啪啪啪啪！

手机械性的拍打着，没有几两肉的小屁屁瞬息发红，微微肿胀，我没有留情的继续打着他，明明在做着这种体罚的不提倡行为，我的眼泪不听使唤的掉下来。

室内只听到了拍打的声音，围观的乱步没有说话，被打的太宰也没有发声，唯有我在最后，丢脸的哭出声来。

“姐姐……不要哭。”

是太宰扭过头来，轻声的安慰我。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眼底是一片我看不透的，浓稠的幽暗之色。我从中看不出丝毫灵动的情绪，这个孩子陷入了他自己某种无法扭转，无法解脱的个人感情之中。

深刻的孤独和绝望，是这个孩子眼里组成的世界。

“您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他低声说着，声音越来越含糊不清，鼻音和哭腔击碎了他心里竖起的高高围墙，断断续续抽抽噎噎的说着：“为我这样的烂人伤心，根本没有必要……我真的没办法啊……我舍不得姐姐……更不想姐姐为了我这样的烂人受到伤害……”

所以，为了防止我未来会不会遇到的困难险阻，就要扼杀自己的生命吗？

“太过分了。”

我才不想管那么多未来的事情呢。可能就因为我这样天真的不顾前不顾后的想法，才会不得不面临这种无法接受的现实吧。

会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太过自大，自以为是只要收养了太宰，努力的开导他，陪伴他，教育他，就能够将这个孩子从孤独的世界里拉出来，让他能正大光明的站在阳光下。

就算太宰未来不会成为优秀的大人，我也愿意一辈子养着他，在下定决心收养他之后，我就将他当成真正的家人。

我对家人的要求和底线非常的低，我不介意对方是个啃老族，不介意他性格缺陷，只要他不要做伤害自己，又伤害别人的事情就好。只要他好好地活着，让我能够每天看到他活生生站在我面前，不要让我重新面临着一个人准备丧事，一个人祭拜家人，一个人对着逝去家人的生前物品惆怅迷惘的生活。

我如此控诉着，哭得声音都嘶哑了，难受得胸口好似堵着什么酸涩的硬块，困难的呼吸着。

“你这样，才是真的在伤害我啊。”

不要死啊。

不要死啊，我已经无法再次接受，家人在我面前死去的惨痛现实。那是比，剖开我的心脏，搅碎我的内脏，要更疼、更疼、更难以承受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