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宁第一次听说喀蓝族,还是五年前在郁淮安书房偷玩的时候。
那时他们还住在长洲郡,祖父跟好友在书房闲谈,言语间说起喀蓝族,皆是不赞同。
听说这喀蓝族位于大夏北部,是大夏境内最大的一支草原部族,经常在边境作乱。
先帝年轻时还算骁勇,将之征服后不仅与之联姻,还亲自娶了族长的女儿封了丽妃,并许诺代代联姻。
而自从喀蓝族归顺之后,大夏的北部边境也归于平静。
不过因为这些年的来往通商,喀蓝族势力渐涨,这些年也开始不安分起来,五年前郁淮安与友人谈论的正是此事。
虽然上午请安时云念儿并没有来,但小林子跟他提到温庆公主时还顺带说了下这位郡主。
据说她是跟着哥哥的求娶队伍来的,之后对秦睢一见倾心,便自作主张留了下来,跟在温庆公主身旁住。
温庆公主便是草原嫁过来的那位丽妃的女儿。
想到这里,郁宁忽然就明白了这喀蓝族郡主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不友善了。
原来是觉得自己抢了她的皇后位。
不对啊,外族女人是不可能当皇后的。
既然你只能当妃子,现在又当不上,那你瞪我做什么?
你应该去瞪秦睢啊,都是他干的。
“臣女之前便听闻皇后娘娘容貌倾城,男子之身便使陛下心生爱慕,尊为皇后,今天一看传闻果然不假,这容貌气质真是比起女子还要出众。”
云念儿美貌的脸上嘲讽之色一闪而逝,虽是吹捧之词,字字句句却都在说郁宁以色侍人,丧失男子尊严。
郁宁:“……”
要不是清楚秦睢晚上是怎么对他的,他也信了。
不用想也知道秦睢肯定不会为了自己去得罪喀蓝族的郡主,郁宁只当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面带微笑地举了举杯,“郡主才是清妍脱俗,容貌出众的美人。”
一拳打在棉花上。
云念儿心中气恼,宴席之上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坐下,用眼神瞪着郁宁。
……
午宴还没结束,秦睢便先一步退场了,郁宁不想独自面对,但也知道拦不住他,心中叹了口气,继续留下来应付。
宗亲们进宫的这一天,宫里会办两场宴席——午宴和晚宴。为了打发时间,下午时宫里在闲月阁排了戏,不少人都去看了。
郁宁跟着去坐了会儿,实在有些呆不下去,中间便找了个借口溜走,准备等戏快结束了再回来。
回甘泉宫躲着未免失了礼数,他想了想,决定碧波湖旁的凉亭里呆会儿,醒醒酒,喂喂鱼。
这里有些偏僻,来往的人不多,盯着湖边簇拥在一起争食的锦鲤们,郁宁心情也轻松不少。
眼见手中鱼食见底,他随口吩咐道:“小林子,你去再拿点鱼食来。”
熟知又陌生女声乍然响起,声音随着来人的靠近显得愈发聒噪:“看看,皇后娘娘刚进宫没两天,就这样习惯支使人了,真是天生就适合当皇后的人。”
等看清来人是谁,郁宁恍然道:“是郡主啊。”
难怪这么阴阳怪气的。
来人正是云念儿。
碧波湖紧靠御花园,没看戏的宗亲们大都在附近的御花园玩。
“见过皇后。”对方只倨傲地点了下头,甚至连行礼都没有。
按住正欲往前的李鱼,郁宁转移话题道:“郡主也是来看鱼的么?这碧波湖的风景很好呢。”
“表面光鲜罢了。”云念儿不怎么恭敬道:“说是皇家锦鲤,也不过是人的玩物。”
说完,她的目光在郁宁身上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他的脸上,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
郁宁:她是在说自己吧!
“也不止吧。”郁宁装作没听懂,眼神示意小林子去拿鱼食,随即摸摸下巴道:“好歹是皇家的锦鲤,比宫外的更值钱呢。”
云念儿:“……”
这皇后身上怎么全是铜臭味,他很缺钱吗?
郁宁软绵绵的回应终于让云念儿觉得烦躁,忍不住道:“哼,你就是凭着这些花言巧语勾引的陛下吧!”
她本以为学得像京中贵女就会得到秦睢的眷顾,哪知道她等了两年,却等到了秦睢要娶一个男人为后的荒谬消息!
云念儿冷笑道:“当了皇后,你很得意吧?别想太多,陛下不过一时鬼迷心窍罢了,他迟早会明白谁才会是陪他到最后的人。”
“更何况,皇家需要承嗣,你一个男人又生不了,迟早会被陛下抛弃!”
这怎么还说的没完没了了。
郁宁皱眉道:“你怎么就知道我生不了?”
云念儿:“???”
郁宁:“。”
看了眼不远处不知何时过来的秦睢,郁宁默默把解释咽进了肚子里。
他本来想说的是被抛弃。
要不是秦睢突然冒出来,又抬手不允许其他人出声请安,自己也不会吓得说错话。
“本宫还有事,就先走了。”依仗来了,郁宁不欲与云念儿纠缠,想着趁机开溜。
“你、你不许走!”云念儿这才反应过来,急的草原口音都蹦出来了,紧紧拉着郁宁的袖子,又羞又气:“你怎么、怎么说出那种话!不知羞耻!寡廉鲜耻!淫-娃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