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旧雾蒙蒙的,云叩京背着光影,眉眼深刻而俊美。
他是个极其英俊的长相,有着天神一般威赫的气势,身材魁梧高大,臂膀有力。
他嗯了一声,说起门前的八哥来,“在大营里熏了几年,什么荤话都能说,你久不进清凉山,我把它们送过来给你听听热闹。”
一旁桌案上摆了热腾腾的肉粥,还有一笼的蟹黄汤包,他一一指给雪浪瞧,“下邑的吃食不吃,金陵的总要尝尝……”
雪浪哎呀哎呀地倒在被上,一口气说了十五个不吃,又坐起身来转移话题,“昨晚同转转姑娘如何了?她从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今还是清白之身,你代我赎了她,总要代我对她好才是。”
云叩京沉默了一时,无情无绪地怼了她一句,“你的女人你去宠,不要拉我下水。”
咦,好像在使性子?
雪浪歪着脑袋瞧他,笑嘻嘻地问向他,“成,我的女人我自己宠,那你究竟要什么嘛!”
她摊手,无可奈何,“旁人问起来,总要拿我出来挡箭,什么苦恋贵主数年,求而不得,什么甘愿守护她一生一世,这样的话说多了,我都快以为是真的了,总不能将你立个男皇后不是?”
她去看他的脸色,俊秀的眉眼微微下垂,侧脸精致地如同刀刻,倒是没什么波动的样子。
“公侯王爵家的姑娘推拒了,将军元帅家的小姐不喜欢,如今这样一个天生绝色的转转姑娘摆在你面前,你还不乐意。那你要什么嘛!”
她说他难缠,可他却被她说怒了,负着气硬邦邦地丢出来一句,“有本事你就立我为皇后,别光说不练。”
雪浪一愣,旋即被他说的乐起来,“我都不要做皇帝,你做谁的皇后去?”
她越想越好笑,索性笑倒在被上,“我听说皇后娘娘都要管农耕桑田,领着一群宫妃养宫蚕……你这个样子母仪天下,我实在不敢想……”
云叩京冷笑了一声,好看的眉眼忿忿不平。
“从前你领兵,我管粮草,还不是置办的妥帖,哪一样不是母仪天下的做派?”
他同雪浪自芒砀山反出,一路开疆辟土,踏平诸侯,又是结了义的兄弟,自是无话不谈,虽则如今雪浪坐了这江南共主,二人情谊却依旧不减。
“方才有一人妄图上房顶偷听,我叫人将他拖住了。”他说起正事来,“可见那宋忱对你起了疑心,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雪浪还在想想他母仪天下的样子,笑个不停,好一时才说他,“起疑便起疑,横竖落在金陵城,还能跑了他去。”
云叩京想起她对宋忱的执念,就有一股子无名火上浮。
“九阍卫、清凉山、万岁山都准备好了要同北廷大战一场,偏贵主一定要了结这些陈年旧事。我曾经同宋忱交过手,的确是个善战之将,可真要是打起来,他不上算。”
云叩京冷哼,攀比起来,“我若登临后位,一定比他来的端庄大气,你啊,看走眼了。”
一个雄心万丈的男子,整个江南战斗力排名数一数二的将领,终极愿望是当她的皇后,这真让人匪夷所思。
雪浪安抚他,执勺轻抿了一口肉粥,却食之无味,一点兴致都没有。
二人正自说着话,芸娘轻缓而入,微微躬身道,“隔壁的公子叩门,只说要送粥食进来。”
宋忱来送粥食,这简直让人大跌眼球。
雪浪冷静地看了云叩京一眼。
云叩京忿忿不平地看了她一眼。
雪浪忙站上床榻,叫芸娘为她整理衣着,又对着铜镜顾影自怜了一时,这才走了出去。
院落中八哥和鹩哥还在骂街,祖宗十八代都被骂了个遍,烟雨濛濛的门廊下,清俊公子身形颀秀,眉眼深邃,肌骨清瘦,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
云叩京对他有着天生的敌意,抱着膀子站在廊下冷眼瞧他,雪浪却提着裙衫,下了玉阶,站在宋忱的面前仰头而问,“你如何会来?”
她仰着的面容比雪还要白,比花还要鲜润,一双不谙世情的眼眸,有星子流转生光,令她美不似凡人。
“春山居送给你的吃食,送错了家门。”他的视线冰凉,并不打算率先同云叩京说话,“搁在我那里占地方。”
不管他说话的声气再冰冷,话里话外的意思再透露着嫌弃,可这一回主动来找她,这是一个大大的进步。
芸娘上前接下食盒,心念一动,宋忱亲来送餐食,贵主必不会拒绝的吧?何不趁此时机,劝着贵主吃些?
于是芸娘将食盒摆在了廊下,同云叩京带来的肉粥汤包摆在了一起,“二位公子都送了早点,姑娘多少吃点,”
云叩京也送了早点?
细小的微酸漫上心头,他转身欲走,衣袖却被牵住,她在他的身后语音轻软,“我要相公陪我吃。”
宋忱脚下微顿,听得那云叩京的方位传来了不忿的跺脚声,细小的微酸忽的便消散了。
“为何?”他破天荒地回转了身,问了一句。
“因为我喜欢相公。”雪浪毫不掩饰对他的爱意,眼眸像有星子流动。
宋忱哦了一声,眼眸半垂,落在她捉住他衣袖的那一只手,雪一般的洁白。
“喜欢不能当饭吃。”他语音冰凉,也像是有雪在落。
小小的姑娘眼眉弯弯,唇畔有笑靥清浅,她捉着他的衣袖,轻轻晃了一晃,云一般轻柔的分量。
“可若被相公喜欢,就能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