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牡丹?
云叩京本在一旁大剌剌地喝茶听了宋忱的话,一下子丢了茶盏,站了起身。
“今儿播种的不是龙爪凤仙花?”他有点不可思议“不是要种来给贵主染指甲的么?”
他话音落下,觑了一眼雪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昨儿夜话,聊了倒也许多说起了贵主曾要将陈帝陵平掉,遍植凤仙一事随口附带了一句雪浪喜欢牡丹的话,原以为今晨去山里买种子便是凤仙花,不料竟是牡丹?
雪浪在门下挠了挠脑袋。
凤仙花染指甲不过就是当时说出来的狠话她才不爱染指甲,倒是牡丹大朵大朵的开的热闹才是她真心喜爱。
贵主也好阿陨也好,横竖都是她往那院子里走了一走便听宋忱嗯了一声回答他的语音清润。
“贵主纵横江南,救万民于水火实乃女中尧舜,不过是城楼上一句笑言,又怎能当真平帝陵去种凤仙花?”他澹宁一笑看向雪浪,“博得眼前人的欢心比较重要,宋某不过是猜对了云都使的心思罢了。”
诶?这话什么意思?云叩京懵了一懵
猜对了他的意思?莫不是他将这种牡丹花儿的功劳推在了自己身上?
听话听音,傻子都听得出来,宋忱将种牡丹推给了云叩京。
雪浪知道他对自己的推拒,只是不曾想到这些时日过去了,他依然如此。
雪浪哦了一声,闲闲递了一句话过去。
“明年五月,还不知晓自己的去处呢。”她并不在意这些言谈里的小心机,往那鹩哥架旁的软椅一窝,脚便踩了上去,抱膝同他们二人说话。
“牡丹好呀,胖胖的让人瞧着就喜庆。”她将脑袋歪在手边,笑眼弯弯。
她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倒叫宋忱有些懊恼。
为何不能坦承,是自己想要种牡丹花讨她欢心?偏偏要推在云叩京的头上。
宋忱心下有些无措。
他不是个局促的人,无论在何种境地,总会有应对的办法,可这几日,他却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过于紧张了。
比如这一刻,阿陨姑娘好像并不在意这一园子牡丹花,也并不在意是谁送的。
他垂目,听着云叩京在一旁邀功。
“是了,贵主杀伐果断,勇毅无双,我是从没见过她老人家染过什么红指甲,怪吓人的。”云叩京觑了一眼雪浪,瞎扯淡,“牡丹也好,花团锦簇热热闹闹的。”
雪浪乐于外界将她传说成彪形大汉,此时更要添上一把火。
“相公说贵主身长等宽,你说是不是真的呀?”
云叩京沉吟,觉得这是个送命题。
“每每觐见,都隔着纱帘,影影绰绰的,也瞧不清楚贵主近来长胖没。”
哟,还挺机智,雪浪对上了云叩京的眼神,狡黠一笑。
她与云叩京的相视一笑,落在了宋忱的眼里,心里莫名起了一股子酸意。
“为尊者讳也,还是不要谈论贵主了。”他冷言一句,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态有些崩。
门外有轻轻的响动,一名护卫恭敬而入,先是小心觑了一眼雪浪,又见宋忱在场,这才转向了云叩京,拱手禀告。
“启禀都使,定淮门前有一行人喧嚣吵闹,无路引无通牒,想要强入金陵城,齐大人前去质询”
护卫说到此,看了一眼宋忱。
宋忱会意,站起身告辞。
待他那身影消失在门外,护卫才谨慎禀告,“那一行人以一位女子为尊,言谈混乱,一时称是由北廷而来寻夫的,一时又称自己乃是北廷大官的家眷涉及北廷,齐大人不敢擅做主张,特来回都使大人。”
云叩京挑眉,和雪浪队看一眼,有些不置可否。
江南分界之城池,皆实施了路引盘查制度,这些时日逃荒讨饭等流民进城的颇多,其中拖家带口的占了多数,只要是老实经受盘查,都可前去办理户籍路引。这一次竟然闹到了他这里,必定是这来人有蹊跷。
手边儿的一盏茶搁冷了,雪浪的手指抚了抚,冰凉的触感令她神智清明。
“我猜呀”她唇畔挂了一丝浅笑,“是我那便宜妹子来了。”
云叩京不及她反应敏捷,蹙了眉问,“这般大胆?”
雪浪把头靠在软椅的圈边儿,点头说是,“祖传的无法无天,我有一点儿,她也不会少。”
云叩京知道雪浪的心结,便不再赘言,站起身来。
“走,瞧瞧去。”
宋忱自隔壁屋舍出来,候在自家门前的万显荣略有些诧异地往他背后看了又看,再跟着自家步帅进了门,忍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问起来。
“阿陨姑娘呢?怎么不来呢?”
一句话勾起愁绪,宋忱有些烦躁地进了院落,就听身后言显荣小声地嘀嘀咕咕,“不对呀,阿陨姑娘成日价跟着您,怎的今日却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