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占有不能同旁人分享的,称之为禁脔。1
阿陨姑娘是江南共主江雪浪的禁脔,
所以权势滔天所以齐尚书同云叩京对她毕恭毕敬、予取予求。
所以云叩京爱而不得,不敢开口言爱。
至于给贵主戴绿帽子有那么重要么?
宋忱不相信,阿陨姑娘突如其来的诱引,没有贵主的授意。
若果真如此他的身份便早已被贵主知晓,怕是行踪路线也已被一一掌握。
这才是他本该警惕的事情可为何他此时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
他好像更在意,阿陨姑娘此时心情好不好?
他沉默良久久到芸娘以为他不想回话,说了声公子请回吧他才会过神来。
“一时有人接她回家么?”
这个问题令芸娘一怔,“公子说笑了且不说姑娘今日出不出宫即便出宫回来也都有护卫相送。”
宋忱嗯了一声,问的迟疑:“贵府藏书颇丰宋某有一个不情之请可否让宋某进去借阅一二?”
这倒不是不可以。
芸娘一向在生活琐事之上当雪浪的家此时听宋忱这般一问,心下虽疑惑仍是点了点头。
“公子请随我来。”
雪浪歇在内室,书房则在侧边,只要不随意走动便不能堪破雪浪的行踪。
宋忱随着芸娘的脚步,慢慢穿过游廊,一路走进了书房,越走心越安定。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等请求,也不知要去书房借阅何等书籍,只是随着心里那股怅然若失的感觉走,仿佛走进了她的地界,心里便能舒畅一分。
芸娘是个举止雅致的女子,轻轻一推门的样子也能看出她的教养来,她引着宋忱入内,浅笑出言。
“公子瞧着是饱读诗书之人,初到金陵怕是犯了书瘾罢,不过我家姑娘的书全是摆设,她平日里也就翻看些话本子,有图有画儿的,她看的开心。”
宋忱下意识地往芸娘的手边看去,小桌上放着几本话本子,显是常常翻阅的模样,他顿足一问,“可借宋某一观?”
芸娘大方点头,宋忱这便去瞧那几本话本子,却有些意外。
南北二地风俗想来无二,金陵城的书肆售卖的话本子他也略知,要么是些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要么就是狐仙鬼怪报恩的传奇经历,其他的无非是些救风尘、侠客行这一类,可阿陨姑娘瞧的却很不一样。
宝莲灯:沉香救母、沈云英替父守道州、杨香杀虎救父、鲍出笼负母归。
宋忱有些意外,芸娘何等聪慧,顿知其所想,婉声道:“我家姑娘自小同父母离散,心中郁结,故而爱看这一类的故事。”
宋忱以往从未关注过她的身世,此时听芸娘这般一说,心头登时便揪紧了。
芸娘说到这里,也有些感慨,捡起手边的一本话本子,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
“中原一带的女儿家打小都会自己挽燕尾髻,大多都是母亲手把手地教给女儿,我家姑娘能文能武样样不输人,但她独独不会挽燕尾髻。”
淡淡的话语,略带了几分哀怨,却使听得人有些心碎。
宋忱放下手中话本,欲言又止,良久才道:“方才在定淮门前,姑娘负气而走,宋某心中不安,才来贵府探听一二若是姑娘回还,还请芸姑姑代宋某在姑娘面前说项。”
芸娘应了声是,又道:“芸娘多舌说一句,公子既有未婚妻子,也已同我家姑娘划分界限,我家姑娘高兴与否,其实也同公子没什么关系,你说是么?”
她话说的犀利,宋忱垂目,若有所思。
芸娘笑的婉约,再道,“我家姑娘念及千秋那一日公子的相救之恩,才会多有纠缠,既然公子在定淮门前已然做了抉择,那又何必再有过多牵扯呢?我家姑娘既已入宫,便是放下,公子该当对未婚妻子好生相待才是。”
她这一番规劝不无道理。
从前阿陨对他百般痴缠,动辄亲亲抱抱撒娇卖萌,要么就是甜言蜜语撩拨心弦,可他皆言辞狠绝,这一回阿陨姑娘放下了,他却有些优柔寡断了。
他素来杀伐果断,却在这件事上糊涂了,大约是来金陵久了,公务却毫无进展,才惹来这些闲思吧,宋忱心神归位,郑重其事地向着芸娘拱手称谢。
芸娘自书架上精心选了几册书,放在了宋忱的手上,微笑谢客。
“长夜漫漫,灯下读书,不失为一桩美事,公子好走。”
宋忱称谢,随着送客的婢女出府,在自家寓所门前站定,却听得里头吵吵嚷嚷,似乎是平邑公主的侍女正在安排拾掇行装,他心中复又燃起燥意,翻身上马,由着马儿往那门东街市而去。
门东街市素来熙攘,这会儿正是午间,街市上稍稍清冷了一些,唯有招牌在空中高挂。
临街第一家售卖古玩,那店小二闲来无事在外头吆喝,声音宏亮:“各色珍奇玩物,公子进来瞧一瞧,买个玩物带回家赏玩啊!”
玩物
真扎心啊。
再往前去,那量体裁衣的成衣铺子大约也是闲的蛋疼,跳出来个妇人,站在外头甩着手里的物件儿吆喝:“裁衣裳、缝袜子、编布兜、做帽子公子爷好生英武,送您顶帽子戴一戴!”
于是好端端地,宋忱手里就多了一顶布帽子,那颜色绿的晃眼,比那北地的大草原还要青葱翠绿。
真扎心啊。
这街还逛的下去么?宋忱拿着手里的布帽子,丢也不是,刚把帽子戴在了马耳朵上,便听见耳畔又传来一声炸喝,有游街串巷子给人打散工的大汉,扛着家伙什当街招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