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伤情煞有加重情绪之效,秦婉儿钻进了牛角尖,怎么也跳不出来。
自然,秦肃想尽办法的安慰也无法起效,过得几日,秦婉儿便在极度伤情中香消玉殒。
第一次接引失败,在秦婉儿咽气那一刻,秦肃和方回只来得及对视一眼,眼前的世界便重归混沌晦暗,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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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意识回笼,秦肃发现自己再一次出现在玄微殿中,状态和前次醒来时一模一样。
他在殿中静坐了一会儿,总结了上次失败的教训,而后施法瞬移到前次秦婉儿对方回告白的那个山巅附近,探出神识,果见那蓝袍与黄裳的两人已站在山巅。
秦肃方隐藏好身形,神识便探得秦婉儿面色泛红,羞涩而勇敢地道:“师弟,你可曾听说,父亲有意将我……将我许配给你。”
神态和话语与上次一模一样。
但是这一次,赶在方□□应之前,秦肃及时给他传音:“记住,态度委婉些,不可过于直白,重在引导。”
方回听到传音顿了顿,并未去探查秦肃的位置,开口时表情虽略微僵硬,但确实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委婉许多:“师姐是师尊和师娘唯一的掌上明珠,人又生的美貌,性情聪慧,定有无数优秀的青年才俊对师姐有意。”
在秦婉儿的认知里,方回是极少如此夸人的,唯一的例外,就是对父亲的尊崇,此时见他对自己的评价如此之高,立刻面若敷粉,心花怒放,言语间更添羞涩娇俏,瞧向方回的眼眸中,更是泛起了一道道的涟漪:“师弟心里果真是这么想的?”
方回表情不变,从未经历过情爱的他显然尚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微微点头道:“不错。”
“师弟!”听见这两个字,秦婉儿的一颗心几乎软成一滩水,下意识地轻踮脚尖上前一步,更加靠近方回。
然而隐在暗处的秦肃瞧见这幅情景,却微拧了眉,心下没来由地觉得不大对劲。
果然,只见方回后退一步,重新与秦婉儿拉开距离,开口便是转折:“师姐这么好的条件,值得拥有这世上最好的姻缘,师弟我无父无母,全靠师尊才能有今日,实在高攀不上。”仿佛是经过上一段失败的经历,他也稍稍找回了一些当年的感觉。
秦婉儿一时没有听出方回话语中的拒绝之意,只当他是真心觉得配不上自己,心下狠狠一揪,当下鼓足勇气,不管不顾地上前靠在方回胸膛,软软地道:“师弟这是什么傻话,我……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不瞒你说,我早已心悦于你,父亲的意思,我心里是愿意的。”
方回一时没有说话,想要后撤,又怕贸然行动,会摔着毫无防备的秦婉儿,他其实当真不擅长应付这样的场面。
好在暗处的秦肃仿佛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及时传音支招:“问问她心悦你哪一点,你只说自己并非她想的那样。”
方回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秦肃却比他有经验些,满打满算,他这辈子经历过与方回母亲那段止步于拉拉小手的朦胧情愫,以及和聂清蕴一步到位,直接进入老夫老妻模式的夫妻生涯,另外还有和方回的那一次意外。
他曾经为了迎娶身怀有孕的聂清蕴,拿到道宗掌门之位,狠心抛弃方回的母亲,此时便用那一次的经验来支援方回。
方回不知内情,一时也没有旁的法子,便听取了秦肃建议,微低了头问道:“不知师姐心悦我哪一点?”
秦婉儿情不自禁地捏起小拳拳砸向方回胸口,轻声道:“你我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的模样、你的人品、你的为人处世、你的洁身自好,哪一样不好?你是父亲的首徒,又这么有修行天赋,大家早就猜测,父亲有意将掌门之位传给你。你可知不只我们道宗,便是其他宗门的女弟子,也有不少暗自倾心于你的。”
方回沉默许久,暗想这你可猜错了,你父亲非但没有这个意思,还将我视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在琢磨要如何推翻自己在秦婉儿心里的形象。
模样?修行天赋?这些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无法反驳,那么,只能在人品作风、洁身自好上做文章了。
想好了,他便扶着秦婉儿的胳膊微微后退一步,再次拉开两人的距离,而后放下手道:“师姐许是不知,我并没有师姐想的这么好。”
秦婉儿依然沉浸在两情相悦的幻想当中,没有听出方回的言外之意,一心想着维护眼前的心仪之人:“师弟不要妄自菲薄。”
方回只能无中生有:“我其实……已有心仪之人。”
直到此时,秦婉儿才如当头棒喝,大梦初醒,原本泛着红晕的面色顿时煞白,连声音也有些发抖:“你……你是说,你有心仪之人了?她……是谁?”
方回只道:“请师姐恕罪,我不能相告。”此人本就是杜撰而来,连他也不知道“她”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