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脸色苍白,尽管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很自然,但他闪烁不安的眼神依旧说明了什么。
他只当做看不见,皱起了锋利好看的眉头,神色担忧,“我没记错的话,那颗戒指你花了三百多万,卖了很多张画才定制好的,不报警吗?报警的话说不定还能追回来。”
“我这里也可以帮助你。”
“不用,报警了估计也找不回来。”沈舒宁垂下眼眸,他的双手攥紧着酒杯,不安分的搅动着,“我这里改天再去店里重新定制另外一颗就好。”
陶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沈舒宁。
沈舒宁偏过头,没有对上他的视线。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陶杨说。
在他看来,裴念能够回来已经是个奇迹,只要裴念能够回来,其它的他都可以不在意,陶杨怀疑的,对他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偏偏这些无关紧要的怀疑,他却没有办法解释清楚,只能用拙劣的借口去隐瞒。
他偷偷看了一眼陶杨,眼神不自觉带了恳求,恳求陶杨不要再追究下去。
陶杨深呼吸一口气,他仰头一口喝下了杯中的酒,语气平静:“好吧,重新定制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留着也有点晦气,在棺材里待过的东西。”
这是对沈舒宁服软了。
沈舒宁心里压着的石头就这样消失掉,他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陶杨是关心他,担心他被欺骗,才会这么关注裴念的异常,但他发誓,他身边的人就是裴念,这是毋庸置疑的事。
服务员陆陆续续将菜盘端了上来,沈舒宁为了避免气氛的尴尬,招呼说吃饭吃饭,他尝了下,味道的确很不错,这让他的心情轻快了不少。
然而令人不太愉快的是上最后一盘菜时,服务员失手,汤汁溅到他的衣袖上。
“抱歉抱歉!”服务员放下菜盘连忙道歉,神情惊慌失措,“我们这里有更换的衬衣,如果客人不嫌弃的话,可以进行更换。”
“没事,我去洗手间洗一下吹干就行了。”
沈舒宁站起身,没有为难对方。
他给裴念打了声招呼,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前往洗手间。
沈舒宁离开后,裴念慢条斯理的夹了一块蟹肉,放进嘴巴里。
包厢里丝竹之声已经停了下来,浅薄的人工湖里微波荡漾,陶杨的双膝自然地交叠,手搭在上面,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势发出温和的询问,“不知道裴小姐还记得多少以前的事呢?”
裴念喉咙微动,将稠密的蟹肉吞了下去,嗓音是春风般的温柔,“陶先生想我记得什么?”
陶杨的手指点了一下膝盖的顶端,“你突然出现,并且有着让人怀疑的地方,作为沈舒宁最好的朋友,我觉得我有权利质疑裴小姐的存在。”
“你好像在怀疑我是一个骗子。”裴念语气轻松,她放下筷子,“好吧,请问需要问我什么呢?”
陶杨:“你和沈舒宁相识在什么时候?”
“唔,三年前西式玉衡路的红绿灯下。”
“订婚的日期?”
“今年的4.12。”
“订婚的戒指是什么颜色?”
“红色?”裴念歪了歪脑袋,“我很喜欢这个颜色,阿宁戴在我手上的时候,我很开心。”她朝着陶杨扬了扬自己空荡荡的左手中指,声音轻缓而温柔,“丢了也没关系,很快他会再给我戴上新的订婚戒指,到时候还要请陶先生来吃饭。”
陶杨敲着膝盖的手指慢慢放平,然后一点一点捏紧。
他的神情冷淡,又问了几个和沈舒宁的问题,裴念都能准确无误的答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
洗手间里,沈舒宁已经洗干净了衣袖,用吹风机吹干后,往回走去。
他走到了包厢门前。
“最后一个问题。”陶杨淡淡道:“我和裴小姐最后的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沈舒宁抬手,要推开包厢的门。
这个问题裴念本可以不用回答,只要沈舒宁一进门,陶杨不会索求这个答案,而现在,沈舒宁就在门外。
咔哒,门开了。
“在我死的前一天哦。”
这是裴念给陶杨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