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舒宁神色恍惚的将脸凑了过去。
冰凉带水的帕子拍在他的脸上,零号给他擦了脸,“你是做噩梦了吗?脸色这么差。”
“唔……噩梦……没错,的确是噩梦……”冷水的刺激让沈舒宁彻底清醒了,他喃喃着。
零号收了帕子,挂在旁边,“什么样的噩梦?”
“我说不出来,我感觉我在一个地方待了很久,很久,没有声音,没有光,也没有任何人……我想醒来,却醒不来,只能一动不动的待在那里。”
零号打了个哈欠,“那的确是个噩梦,醒来就好。”
“对了。”少年想到了什么,抬起狭长的眉眼,询问道:“沈舒宁,你的身上,应该没出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
“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沈舒宁不知道零号的意思。
零号撑着下巴,“接触高维度世界时身体和意识上会有一定程度的反映,偶然会产生五感的“幻觉”,比如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听见别人听不见的,碰到别人碰不到的,另外有些时候你会觉得你脱离了你的身体,存在于一个虚幻的世界,但持续时间一般都不太长,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
沈舒宁愣了下。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梦,心下有些不安,这种不安,具体来形容的话,就像你进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房间,房间里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但是你心里却总觉得不舒服,你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而你又说不出来……
不过做梦奇奇怪怪是很正常的,因为梦境本就是虚幻的存在,所以……应该不算零号说的不对劲……
“没有吧……”他压下内心那一点点不怎么妙的预感,若无其事的回复着零号。
“那就好。”
得到回复,零号明显露出了浅淡的微笑,“快起床吧,要到早饭时间了。”
沈舒宁嗯了一声。
之后几天,沈舒宁觉得自己都还挺正常的,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再加上果实的效用期已经过了,他彻底放下心来,好吧,居然为自己是个普通人而放下心,沈舒宁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有零号的存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没有人再敢对沈舒宁做什么,然而他们的竞争并没有停止,抱着说不定沈舒宁也会不小心丢失应该有的积分了心思,不断逼退一同的竞争者。
不知不觉,月底即将到来,又要去玫瑰屋进行一场考试。
沈舒宁站在零号旁边,竭力压抑住自己想要打哈欠的举动,牧师让他们念诗歌,他就跟着一起念,牧师让他们唱歌谣,他就跟着一起唱。
做完还要随着牧师宣誓,表达自己对神明浪漫的忠诚。
身穿白袍戴着面具的牧师站在玫瑰屋的中央,众人重复着他的话。
“Je e trahirai jamais, je t "aimerai toujours, je te supplierai avec ferveur de ta jeunesse, je veux être ton récipient, avec toi, depuis lors, je suis toi, vous aussi.【我永远不会背叛您,我永远深爱您,虔诚的乞求着您的垂青,我愿做您的容器,与您合二为一,从此以后,我是您,您也是我。】
“Choisissez - moi, desdez dans mon corps.【选择我吧,降临到我的躯壳。】”
“Je suis né pour toi。【我为您而生——】”
沈舒宁努力聚集自己精神,重复着牧师的誓言,“Je suis né pour toi。【我为您而生——】”
异变从说完这句话后开始了。
头顶戴着面具的牧师嘴巴一张一合还在说话,而沈舒宁却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面具下不断蠕动的嘴巴。
刚开始,沈舒宁以为是他太困了,所以耳朵出现短暂的失聪现象。然而很快他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只是等他察觉的时候,身边所有的人都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包括零号,光明一并被黑暗所吞没,他身处于一片虚空之中,古老的死寂铺天盖地的淹没了他,只听得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沈舒宁回到了那个险些被他遗忘梦里。
这简直太可怕不过了。
无法形容的孤寂一下子从心脏涌向全身,他全身冰冷的看着自己的周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
他会死在这里面的,沈舒宁的身体在颤抖,他一定会死在这里面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忍受这样的鬼地方。
就在沈舒宁绝望地升起这个念头的时候,有什么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沈舒宁顺着声音仰头看去。
虚空之中,一双巨大的羽翼如同深海里跳跃出海面的鲸鱼缓缓张开,雪白,圣洁,没有任何的瑕疵,完美得让人惊叹。
祂是如此的庞大,如此的恢宏,如此的让人震撼,如同浩瀚星云一样,让沈舒宁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呆呆的看着……
沈舒宁觉得自己在它面前渺小得就像一只小蚂蚁,连羽翼上的一根羽毛都比不上。不,他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又或者,他只是这个宇宙里最弱小的存在,在祂面前——
哗啦——
巨大的白色羽翼彻底张开。它占据了整个虚空,也占据了沈舒宁所有的视线。
光明撕扯开黑暗,不可抵挡的磅礴力量以它为中心向虚空之中如同涟漪一样荡去,当白色羽翼完整张开了时候,祂缓慢睁开了眼睛,并将视线投以匍匐在地上的他。
那双眼睛如同天空,如同海洋,如同整个宇宙,清明,深沉,古老——
浩瀚星辰,亘古宇宙,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