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棉如坠冰窖。
怪不得梁元君吃惊她愿意回来,怪不得祖儿得知不能帮她调位神情那样凝重,怪不得女帝瞧见她回来,那样的盛赞欣慰。
因为她们很清楚,北帝不可能轻易饶恕她。
棉棉在问魈脚边跪了下去,上身深深伏低。
她逃不掉的,在问魈面前耍不了花招。
自爆真实身份?或许能从问魈面前逃脱,可接下来便是被师父抓回去,无法完成攻略任务。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
只能指望问魈会顾及此时是他姑姑的寿宴,下手不会太狠太血腥。
她张了张嘴,就要说认错请罚的话,突然,嘴巴被一种无形的外力制住,无法张开,连同舌头和喉咙也无法发力动弹。
就像整个口咽部分被打了麻醉,失去了自控能力。
棉棉僵直地瞪住地面,脑袋一片空白。
下一瞬,棉棉就迅速挺身,欲让女帝看见她被控制了。
宁愿得罪问魈也绝不能得罪今天的寿星。要是触怒了这位寿星,就算是大罗神仙出面,也救不了她的小命。
然而,问魈怎么可能让自己输。棉棉刚稍稍抬头,他便直接定住了她全身,于是,棉棉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跪仰在了北帝脚边。
男人施施然的哂笑,从头顶落了下来。
“姑姑,您的宫娥似乎没什么想说……”
女帝相信了他的话,声音透着惊怒:“逍逍?!”
而棉棉能做的,却只有空洞地瞪着眼睛,瞪着这个她最不该招惹的男人。
他动了动身,将躺在她手边两寸之外的墨绿绲边袍裾窸窣抽去,一阵清冽的、夹杂着一丝微微的苦意的冰雪气味拂过她的鼻间。
他终于朝她的方向侧了侧脸,仿佛施舍一般,将目光乜向跪在跟前的女子。
姑姑说过,他的眼瞳像深渊,洞黑无底,幽冷无光,看起来很吓人,他几乎没遇过能和他对视超过三秒的人。
而眼前这位抖的就像下一刻就会尿出来的女人,居然可以眨也不眨地迎视他这么久。
倒是和之前给他的印象有些不同。
可那也不能改变一点点他对她的憎恶已到达了影响他胃口的程度。
耳边再度响起她笨嘴拙舌的“北北”“北北”。
问魈喉咙震了震,滚出一声低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冷笑声。
他最憎听见说话叠字的,她竟还敢拿他的名号挑衅。
方才没有当场将她的舌头拉出来撕烂,已是对她最大的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