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掖永宫复又开始忙碌。寝殿里的灯烛今日点上的比较早,暖黄色的光,倒是显得比白天更温暖一些。
则冬取了她的靠枕过来,给她垫在背上,再扶着她坐正了些。陆娆醒了,一双眼睛努力睁开打量着周围。
胸口闷疼。
呼吸稍急促一些,闷疼陡然放大,转为刺痛的感觉,弥漫开来。陆娆被迫得微张开嘴,平缓着自己的呼吸。
“公主?公主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快要同奴婢讲!”
陆娆的面色难看的要命,则冬很难不多做思虑。她蹲在榻前,仔细着问:“您怎么样了......可别吓奴婢。”
她似一块快要碎裂的玉,一眼都能看出裂痕了。
若是能说出话来,她是不愿就这样捂着心口,慢慢的喘气儿的。
陆娆抿紧苍白起皮的唇瓣,摇头。
她没想哭的,但眼泪不大听话,就漫开在眼眶里。
姐姐呢?
她怎么不在这里......
明明有听到她的声音的,就在自己耳侧。人为什么不在。
“她......她呢?”等疼痛慢慢缓过劲,陆娆第一句话,声音细的像蚊子一样。
旁人可能会不懂她说的是什么,但则冬懂得。
“世子呢?”她还是不习惯改口唤郑檀郡主。自小养成的习惯,哪里是这样容易改掉的。
“世子她确实来过,她......”
陆娆怔了一下,小白手攥紧被子,用力之下,指甲上起了不少的白色。
她没有记错。她是来过的。可她怎么走了?
“那她,什么时候再来?”喉咙上像火烧一样的刺痛,气息吞吐半刻,陆娆紧着又问。
郑国公府的郡主什么时候再来,则冬又怎么会知道。郑檀走的时候,她正埋头在自家公主床榻边哭得伤心,而且郑檀并没有多与她这个下人言语半分。公主得安慰着,还在病中呢,总不可以再叫她为了旁的事情损伤了身体。可她又不能欺瞒哄骗公主,总会露馅的......
陆娆不笨,是看惯了脸色的人。几眼就明白了下面的人七八分意思。是自己难为了则冬。
“本宫不问了,你先起来吧。”多去为难别人有什么意思。
姐姐她来与不来,不是旁人可以决定的。
她走的时候答应了自己,回来会给她带些好玩的。她既然应下了,便不会食言的。
陆娆闷咳的声音在静谧的内殿,陡然像是放大的几十倍,淡眉隐忍着蹙起,蓦然的清醒了。身边则冬压抑着哭声,这声音在她耳朵边上绕着,却进不去她的耳朵里。那天晚上的事情,像一盆冰冷刺骨的寒水,陆娆的身体就在其中挣扎。她拍打着水面,妄图得到一块能救起自己的浮木,身体里的燥热被冰冷的寒水覆盖,一时之间只有寒冷,没有其他。
宫宴上,陆娆饮下了不少酒,那酒味儿是香甜的,并不觉着辣,也不觉得难喝。
这样的酒,让她醉的很快。
在宫中失仪是大不敬,何况上位上坐着皇帝。
她的经络上,骨头上,皮肉上,都好似爬着些什么东西,痒得出奇。渐渐的,那源源不断的痒意,都变成了难以忍住的热力,一阵一阵催得她双颊泛红。
陆娆一只手放在大腿上,玉指捏着袍服的衣角,眯着眼睛忍耐,心底便在问自己了,“这是个什么情况?难受......为何会这样的难受?”
耐不住的,她微张沾染湿意的朱唇,呼出一口热气。
再等她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摆在自己桌上的酒杯。陆娆自上而下的瞧着它,它的里面盛满了酒,桌子好似有些细微的晃动,杯子里的酒也就跟着有了点点的动静......可那杯子里的,真的是酒么?陆娆口中呼出的热气越来越重,脑袋也有些重。她撑了撑额头,还是盯着酒杯里的东西看。
不对啊......她明明看到了姐姐呢。
姐姐在,嘿嘿......她在酒杯里!陆娆浑然不知自己瞧着一杯酒,呵呵的轻笑出了声音。只觉着杯子里的姐姐好美,还在冲她笑着,身上一下子变得更热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在身子里乱窜,小腹那里难受的惊人。
好想,好想亲亲姐姐啊。
那么久了,她都没敢亲过姐姐一下......
她快速的端起了酒杯,像是害怕杯子里的酒会一下子跑掉一样,紧着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嗝!
她把姐姐喝掉了。
后来呢?
后来皇后娘娘准许了她下去休息,陆娆已辨不出路,迷迷糊糊的被则冬扶着走着。可她真的好热,热到......有些想吐。正巧是在一座亭子里,陆娆撑不住身子蹲了下来,扶着石凳干呕不止。则冬急了,哪能放心,交代几句撒腿便去找人。
可之后,回来的哪里是则冬呢,是个满身散发着臭气的男人啊。
那男人将陆娆从地上一把扯过去,扶正了她的脸。陆娆一双美眸散着平时少有的媚.气,一瞬便点燃了男人的欲.望。
“这还真是个尤.物呐,跟了小爷可不亏了,也会是锦衣玉食的!可不比那郑国公府的娘们差!”
陆娆倦得很,身子又难受,一听郑国公府四个字,却是迫着自己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
不是姐姐......姐姐没有那么臭。
姐姐是,香的。
她挣着拂开那人的手,哑道:“滚,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