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鲜血染红了土壤,蛇尾上的漆黑鳞片已经被暴力地剥了下来,随性般地堆叠成一座小丘。
不同于上回的秒杀,此刻,五条悟完全是在虐杀这只咒灵。
并且还故意给留了一口气,让她最后以一副丑陋而又恶心的模样出现在爱人面前。
加茂清姬仰起头,那双浸透着鲜血的眼眸呆呆地盯着他,如蛇般嘶嘶的声音中充斥着惊喜、无措与那能足以湮没她的惶恐,“春和?”
而父亲也只剩下胸膛以上的部位还未消散。
他用那双半透明的双手揩去清姬眼尾的血泪,浅笑着说了句,“是我。”
“春和,”加茂清姬惨白的脸上满是偏执和悔恨,她发自内心地自责道,“早知道我不该怀孕,我不该生下孩子,结果害得我们落至这种下场。都是她的存在害死了你!你为什么要保护她而赴死!”
这几句话我都已经翻来覆去听过了成千上百次,甚至都能背诵下来。
心脏里早已没有了第一次时那种如被刀割的痛楚,我一脸麻木地站着。
就在我自嘲般地想着母亲下一句话会是“你当时就该仍她去死”还是“我当初就该掐死她”时,五条悟张开手臂,将我拥进怀中。
在我不解的目光下,他用手捂住我的双眼。
黑暗中,属于他温热的呼吸喷吐在耳垂,顿时便激起了一阵热意。
“别看。”他说。
接踵而来的是母亲那充满痛苦的尖叫声。
我扯下他的手,便看见不远处的身体被拧成麻花状的母亲,心底无端端冒出了复仇的快感。
“你是傻逼么?”稚日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她目光高高在上地睥睨着清姬,“谁跟你说春和是因为飞鸟死的?”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黑发男子用一种吾儿终于长大的老父亲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拖长的尾音里满是对这件事的感叹,“稚日也会骂人傻逼了。”
“太宰,”稚日在他的调侃下悄然涨红了脸,“你到一边去,别过来打扰我。”
“知道了,那我还是继续去研究怎么样才能跳河自杀成功。”
太宰闻言,将双手抱在脑后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边朝着旁边的河道走去。
等太宰离开后,她又憋足了气势冷笑着,眉宇间是毫不遮掩的鄙弃,“你该不会一直以为飞鸟是害死他的罪魁祸首吧?”
“蠢货,真正的罪魁祸首是你。”
这句话一出,就如同惊雷直晃晃地劈在我和母亲的头上。
只见母亲脸上流露出不敢置信,她畏惧般地一点一点向后挪去,嘴里则碎碎地念道:“不可能。”
过了片刻后,她抬起眸,眼神癫狂地看向父亲,询问的嗓音里仿佛含着血,“春和,你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她骗我的。害死你的人怎么可能是我!”
“清姬,”父亲只是愧疚地扫了我一眼,然后笑容苦涩地掀开了二十五年前的真相,“你记混了,我从头到尾保护的就只有你。”
这句话传入耳中,瞬间便有一阵无法反抗的晕眩向我袭来。
我向后将身体倚靠在五条悟上,便深深地感觉到了打从灵魂里弥漫上来的无力感。
到头来,父亲那唯一让我感动了整个少年时代的死亡也是由谎言堆砌而成的虚假。
“人类和神明相恋,诞生下不容于世的血脉。这是上天绝不容许的一件事。”稚日目光淡淡地瞥过夜斗,无声地提醒着他,“神明永远不会有错,所以与神明结合生下孩子,只会是人类犯出的错误。”
“对你的惩罚应该是天罚,不过,看你现在变成了妖魔,当时替你挡下天罚的应该是春神。”
随后,稚日像是在看一条即将死亡的蝼蚁般地俯视着清姬,眼神里不免带上了身为神明独有的怜悯。
“而飞鸟身上流淌着一半神明的血脉,上天选择降下诅咒作为惩罚。飞鸟,你的能力是治愈对吧?”她扬起眉,口吻肯定地说道,“继承自春神的力量,上天便给予它限制。每一次的能力发动燃烧的是你生命之火,而每一次的重置则是以消耗灵魂作为代价。”
“按理来说,半神的灵魂有限,根本支撑不了你活到现在。”
话音落下,大脑随之快速运转,登时便有一个猜测浮上心尖。
我猛地抬起眸,看了过去。
只见父亲弯起嘴角,轻声说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