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不知道白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二姐生出自卖自身的想法,但她是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的。
为人奴婢便是将尊严扔在地上,生死皆不由自己。别说什么活契死契的,进了人家的府,怎么折腾那还不是由着主家说了算。而且二姐本身是为女子,却以男子身份进府,先不说被发现了身份会怎样,就是进府后和一堆男人住在一起,只是想想她都头皮发麻。
玉竹差点没忍住把大姐嚎醒,想想还是忍住了。大姐平时睡的很少,能睡就尽量让她多睡会儿。二姐要天亮了才会走,到时候再想办法拖住二姐。
为着这个,下半夜她连瞌睡都不敢有。生怕自己睡着醒来二姐就已经走了。也许是她昨日睡的多了,今晚还真叫她熬了下来。
天一亮玉玲便开始频频的朝着城门方向探头,玉容还以为她是在等能帮她们担保进城的人,一开始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她想拿钱去办事小妹攥着她哭嚎不肯放手,自己去她又不让的时候,玉容才反应过来不对。
“你不是说找好人了?我去不也是一样?小妹才刚好,这样一直哭着怎么成,她想跟着你你就带着她。不然咱两一起去也行。”
玉玲面露难色,她是想先去签了契约换了钱拿给长姐送她们先进城的。若是叫长姐去办,自己要卖身的事肯定藏不住。长姐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卖身的。那找人担保的钱就不够了……
“呜呜呜呜……哥哥……”
玉竹还在卖力的哭嚎,因着缺水的缘故,声音已经哭的有些嘶哑。姐妹两都心疼的不行,玉玲只好妥协把小人儿抱起来仔细哄着。
“小坏蛋,真是害苦你姐了!”
“二弟你说什么?”
玉玲连连摇头。
“没什么,长姐咱们一起去前头瞧瞧吧。”
等下哄好了小妹再把她给大姐带着,自己编个由头还可以去找那富嬷嬷的。
当然,玉竹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只要玉玲一有把她交给长姐的想法她就开始攥着拳头使劲哭。平时乖巧可爱的小妹今日直接成了磨人精,急的玉玲满头大汗。
姐妹多年,玉容对她自然十分了解。
“你今儿是怎么回事?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玉容板着脸,拿出了长姐的气势。
玉玲心虚的不敢和她对视,转过头讪讪道:“我哪敢有事瞒着你。就是想到进了城咱们手里头就没钱了,有些心慌。”
玉容半信半疑,突然就听到小妹开口了。
“长姐,哥哥骗你!”
玉玲:“!!!”
小混蛋!居然拆她的台!
“长姐……我……”
她想说小孩子的话不能信,可一看到长姐那已经开始泛红的眼睛,到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反正早说晚说都要说,玉玲一咬牙便把自己找到人卖身换钱的事说了出来。
玉容听完很是安静,并没有开口责怪她。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猛然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玉竹:!!!
“长姐!你这是做什么?!”
玉玲心疼的不行,那一巴掌听声音就知道打的很重。
“是我无用,照顾不好你们。”
玉容再抬眼时,泪光已然隐去,只留下一抹坚定。
“你说你找的那个人在哪儿?”
“长姐你……”
玉容笑了笑,安慰的摸了摸两个妹妹的头。
“我是家中长姐,便是卖身也应该是我去。你平时主意多,照顾小妹我放心。”
玉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把事情说出来,却招的长姐动了心思。
姐妹两谁也不愿意让对方去卖身,争执了好一会儿,突然瞧见城门附近的灾民都齐刷刷围成了一团,仿佛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一阵响锣声后,被挡在人群外的姐妹三听到里头传出一道雄厚的男声。
大意便是冀侯仁善,愿意接纳灾民进城安置。但需要每人缴纳二十银贝。其他不能进城的灾民如果执意在城外逗留,那么三日后他会派兵出来轰人,生死不论。不过若是肯在今日离开的话,便能一人领上一百铜贝和五斤黍米由他派兵护送至淮城。那里的淮侯对灾民是来者不拒的。
听上去不管哪个方案都挺好。
有钱的可以进城安置,没钱的也可以去别的城池安置。
可稍微知道些时事的都知道冀城富饶,淮城贫困。淮城的人自己温饱都还解决不了,又怎么能帮助灾民。
那些藏了些家底的灾民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去了城门□□钱登记。
玉容虽然很心动,但手里头又实在没那么多钱。
“淮城那么穷,听说他们吃的都是又腥又臭的鱼,一刮大风屋子都会吹走。咱们去了能有什么活路啊。”
“就是,还不如就在冀城外头先搭个屋子。我瞧着冀城这边雨水挺好的,辛苦熬过一年,明年就能有收成了。”
“能不能领了钱跟黍米咱偷偷留下不走啊?”
“一会儿去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