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你没有打搅我,一直都没有。&rdqu;公羊浓抬起眼看她。
十二娘四下打量,&ldqu;我以为你这里会有一个女子,若是你这里还有一个女子,倒真是让奴家难为情。&rdqu;
公羊浓恼怒,&ldqu;你以为我是什么人?&rdqu;
&ldqu;我不想同你拐弯抹角,你直接告诉我,你这些天去了何处。&rdqu;
&ldqu;你不会想知道。&rdqu;
&ldqu;你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和我走,为何还要骗我?&rdqu;
&ldqu;我骗了你什么?&rdqu;
&ldqu;你在他那里。&rdqu;
被戳穿的十二娘只是冷笑,&ldqu;那又如何?如果我是像你一样的北丘贵氏,我就不必在十二岁时唱戏唱到喉间呕血,也不必入贱籍,十四岁便没有了清白,我不用处处受人制衡,为男子玩物,也不用借着酒水喝醉了才有胆子入睡。你是北丘大地生活在百姓头顶月亮上的一群人之一,我呢?我站在遍地是荆棘的沼泽,抬头都望不见一丝月光。你未曾踏足我的过往,也就没有权利指责我的如今。&rdqu;
他耷拉下头,失了所有质问的力气,哑声道,&ldqu;可我对你是真心。&rdqu;
&ldqu;你用你的真心多相信我一些,难道不行?&rdqu;
&ldqu;你答应我,以后都不会有其他人,我便相信你。&rdqu;
&ldqu;我还清了他们,无论是恩德,还是钱财,以后,我都不会和他们有任何关系。&rdqu;她道。
公羊浓和十二娘都很疲惫,两人像是争吵了一架,可其实这场争执只来往了一个回合,剩下的时间,都是长长的沉默。
直到十二娘的咳嗽声打破了对峙。
她咳得面色通红,手帕捂面,随手抹去了眼泪。
公羊浓夺走了她手中已然染血的帕子,重新给了她一张干净的丝帕。
十二娘正要接过,公羊浓忽然变了心意,将那帕子遮在她眼上,一只手遮住她的双目,另一只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侧头侵入她口舌之间,鲜血的气味才能清楚地提醒他,十二娘确实已经在他身边了。
她就在他身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久,公羊浓和十二娘果然离开了雨鉴。
十二娘不再是从前那个媚眼如丝,出口伤人,却又一身机灵时刻想着从男子身上拿取利益的女子了。
可以说,从离开雨鉴那日开始,她彻底成为了一个贤惠的妻子。
即使两人未曾成亲,也没有拜过天地,父母,公羊浓早已称她为内人,在新的邻里之间,他口中的她,永远都是那个柔弱的内人。
十二娘呢?她以前从来不知自己可以对一个人这样关心,连他入口的茶水都要手贴在杯子外侧试试温,免得烫了他,她没有再和那些狐朋狗友联系。
挥金如土的日子也都已经是过眼浮烟。
本意要在离耳找个靠海的小镇,和她重新开始,可搬去海边的小屋没多久,她就总是咳嗽,海边的天气变化无常,时而劈头盖脸就是一阵迎风雨,她又爱坐在门外晒太阳。
公羊浓没法,只得带她搬到离耳其他地方。
选了又选,终于决定在常州寻个地方住下。
这一住就是十五年之久,他背井离乡,为了一个女子,不告而别,家族中也无人寻找,或许他们还在北丘找他,但他们绝想不到他去了离耳。
清晨她按例要多睡会儿,而他则要去私塾教书,午间他回来,她已经做好了饭菜,在家等着他。
说来也奇怪,来到这里第三年,十二娘的咳疾便整整一年都没有再发作。
这些年,更是无病无痛,冬天她说她脚冷,晚间安睡之时,他会把她的脚放入怀中暖,她手中日日都有汤婆子,什么时候冰雪彻底消融,见了暖阳,他才会从屋子中撤走暖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