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苍白的阳光被层层黑云挡住，扇形的光线铲过凹凸不平地面，不知从何而起的风卷起燥热，在盛夏的午后带来一丝冷意。

小镇的上空盘旋的光球不再下坠，安静地浮在乌云下。

燕子抬起头看了一眼道：“要变天了。”

杜拉接道：“是啊，看这天肯定要下雨了，真是倒霉。”

晴空脑中还想着刚刚对面大楼中阴影处的被阳光照得一闪的银色，听到要下雨了，奔跑的脚步顿了一下。

晴空讨厌下雨，黏腻的潮湿就像水草，缠绕着埋藏记忆深处的离别。

小蜗也不喜欢下雨，带着灰尘的雨滴会弄脏蜗牛崽好看的壳。

最后一层光罩在所有人来到商业街前的露天停车场时不堪重负地消失。

身后的红眼领头丧尸却依旧穷追不舍，战斗还没有结束。

因为是断后，晴空和楚修竹他们都在队伍的最后面，丧尸近在咫尺。

柳茹卿一直十分注意自己的形象，所以今天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一双带跟的方口凉鞋，此时，她的脚后跟已经被磨破了一个口子，血腥味让后面的丧尸对她更加青睐。

她使用了全体加速的工具卡，才勉强躲过身后的利爪，末世以来，她从未像今日这样置身险境，面对这么多怪物的拦追堵截。

慌不择神的情况下，柳茹卿又使用了指环，给自己套了一个厚厚的盾。

楚修竹见柳茹卿这么快就使用了指环，微微皱眉，指环的技能冷却时间很长，短时间内，无法使用第二次，这种低级错误，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战场被分割成两块。

“辅助和C位一起行动，不要离得太远。”

“法师群攻压血线，坦克掩护射手。”

红毛和女法师火力全开，将丧尸逼退到安全范围外，旁边的马尾女跟在一边，进行补刀，丧尸坚硬的皮肤震得她虎口发麻，长时间的战斗让她的动作有些变形，挥刀的速度也降了下来，一不留神就被丧尸抓了一下。

伤口流出来的血很快就变黑了。

【中毒debuff：你被丧尸伤害，不幸感染，减少2生命值/分钟，生命值低于百分之三十，感染加重，减少5生命值/分钟，生命值低于百分之五，你将成为丧尸中的一员。】

“啊啊——茹卿，快给我套盾！快给我加血！”

马尾女见到自己的血量飞速地下降，慌忙看向柳茹卿。

柳茹卿手指动了动，想起了飞鸽的心情值，犹豫了一秒。

马尾女已经顾不上补刀了，她快速撤离前线，朝着柳茹卿的方向奔跑。

“危险，别跑！”

马尾女的余光中，一个黑影纵身跃起，扑面而来的腥臭味道，让她的尖叫都卡在了喉咙里。

柳茹卿见她引来了丧尸，急忙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向后撤退，一张小脸吓得惨白。

“扑通”一声，马尾女扑了个空，跌倒在地，脚乱蹬着往后。

她是靠着和柳茹卿的关系好，才被推荐成为了老师进入第一梯队，享受更多的资源。

抢了柴乐枫到楚上将战队的名额，她沾沾自喜过，也一直坚定走捷径是通往成功最高效的方法。

现在，她后悔了，那些她靠着“好关系”逃掉的又脏又累的训练，那些花在讨好别人身上的功夫，都是自己为自己挖下的坑。

假如当初……

“柳茹卿，快用卡！”楚修竹的声音从战场前线传来。

可惜世上没有假如……

马尾女双臂交叉挡在自己面前，瞳孔逐渐放大，她害怕地闭紧双眼。

直到直面死亡，她才明白，自己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有多愚蠢。

“哐~”

一片冰凉的液体溅到了她的手臂上。

没有受到丧尸的攻击，马尾女迟疑地放下手，圆滚滚的头颅滚到她的脚边，绿色的血液渗透土壤，灰白的眼球向上翻起。

蓝色菜刀唰地从地上飞起，顺着路线返回。

菜刀，怎么会是菜刀……

她扭头去寻那个身影，按在地上的手不安地缩了缩。

金发女孩没有回头看她，专注地应对着前面的尸潮，仿佛那把菜刀也只是手滑扔了过来。眼熟的蜗牛壳被她加在队友身上，保证射手和法师的站桩输出。

她的动作轻盈，套着盾牌站在前线，一把菜刀舞得虎虎生威，肉眼甚至快要追不到她刀尖轨迹的变化。

救她的人，是她曾经为了讨好“姐妹”处处为难的人，而“姐妹”——

“对不起，是我不好，都怪我，我这就给你疗伤……”

熟悉的声音让马尾女恍惚地看向身边，那张楚楚可怜，连哭都是梨花带雨的精致脸蛋出现在眼前。眼神中满是温柔的愧疚，她摔倒前看到的嫌恶和冷漠，仿佛只是一个错觉。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直通天灵盖。

马尾女挥开柳茹卿想要搂着她的手，掩着脸，肩膀颤动，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

前线。

晴空擦了擦眼角的泪花，这样的经历，她希望没有第二次。

丧尸的攻击密度太高，再坚硬的后脑勺，也抵不住这样密集的小石子，晴空的精神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