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日有些冲动了。”御书房内,宋相坐在左下首,语重心长道。
“舅舅也以为,朕应该答应宁国的请求?”沈辛淡淡问道。
“陛下,两国相交,以信为重,若是陛下长此以往下去,只怕不利于与他国建交,也会影响陛下名声,便是真要拒绝,也应当委婉拒之。”宋丞相循循善诱。
“陛下继位时本就有诸多争议,理应在名声上面更注意些,否则日后被当做攻讦论点,麻烦会更多。”
然而沈辛却并非是能被他人意见而左右想法的人,曾经不是,现在更是如此。
“舅舅多虑了。”沈辛平静说着,还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若是有人想说,那……就让他说不出话来好了。”
宋丞相心中一怔,领会到对方的意思后就忍不住道:“以暴制乱,不可取也,堵得住朝堂百官,也堵不住天下悠悠众口。”
“舅舅这可说错了,若说别的或许还有困难,可这天下,再简单不过。”沈辛转身坐在椅子上,行云流水在纸上书写了几个字。
水可载舟。
可后面应该还有半句,亦可覆舟。
“所谓民如水,这个民,可不是那些指那些只会拿笔杆子骂人的文人。百姓千万,所谓文人又占几何?”沈辛淡淡笑道。
让文人闭嘴或许不容易,可让百姓闭嘴却十分简单。
“陛下就不在乎史书上将如何记载?”宋丞相还是不肯放弃。
“史书?”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沈辛一把搁下笔,施施然靠在椅背,“朕连逼宫都未曾怕过,还怕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舅舅恐怕想差了,那等酸儒文人才在意名声。”
“而朕,是帝王。”声音虽平静,却掷地有声。
帝王之名,看的从来不是名声,而是他在世时的功绩。
完了还感叹一声,“舅舅老了。”
少了年轻人的冲劲和无畏,多了几分暮气,显得畏首畏尾。
这让沈辛不禁想了想自己上辈子后面几年是否也如此,最终还是欣慰地发现人与人还是不一样的。
宋丞相见劝不住沈辛,便也只能无奈退场,只是离开时向沈辛请示想去后宫看看皇后。
沈辛允了。
而在看不到宋丞相后,一道暗影才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室内,沈辛并不意外,淡定从对方手中接过传递给自己的消息。
并不意外,是宁国最新情况。
事实上,宁国的沦陷败落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要迅速,这是一场筹谋了多年的阴谋,只等时机成熟之时突然爆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下整个宁国。
在外人看来的偶然,却是别人谋划了许久的必然。
曾经沈辛也因为没查明情况就贸然借兵,结果得了个的几乎全军覆没的结果。
既然重来,也就没必要用这么多人命去吃这个亏了。
然而这一切,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落在他人眼里就成了无情无义。
沈辛轻笑两声,笑世人愚蠢,也笑自己的另一种蠢。
他闭了闭眼,根本不用示意,大太监江文就贴心地上前为他捏肩捶背,好让他放松些。
“去演武场。”
“是。”
沈辛五岁时就被送去了护国寺,在那里度过了成长中最重要的十年,没有大儒教导,没有武师训练,别人启蒙用三字经,他识字启蒙用的佛经,习武也只能跟着一群和尚学些拳脚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