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没大亮钟宁就醒了,房间里还昏昏暗暗的。
因为从小坚持早起,生物钟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养成了习惯,不定闹钟,钟宁也能每天准时在早上六点醒,但即使是这样,在昨晚被人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根本没睡几个小时的情况下,要起来还是很艰难的。
钟宁脑子里晕乎乎的,像是被揉在了一片混沌中,恍恍惚惚,一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很努力的把眼皮掀开,瞳孔中还是有点迷蒙,他抬起手指头揉了揉眼睛,随着意识渐渐回笼,感觉到身旁的温度和环在侧腰上的带着温热触感的手,才终于慢慢吞吞想起了昨天的事。
偏了偏脑袋,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偷偷看了看睡在身旁的沈先生。
钟宁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支起酸疼的身子,想不惊动金主悄悄的从床上爬下去。
然而计划还没实行就破产了,钟宁才刚从沈慎之怀里爬出来一点,环在腰上那只手就不急不缓的追了过来,把光.溜溜的钟宁又重新揽回了怀里。
钟宁立刻僵着身子不敢动了,像只被捏住后颈子的猫,顺从的被沈慎之带回了怀里。
钟宁闭着眼睛,很怂的装作刚才自己只是翻了个身,结果好一会儿也没听见任何动静,他才又小心眯开眼,偷偷瞄眼前的沈先生。
沈慎之阖着眼,表情和睡姿好像都和之前没什么不同,只不过手掌从钟宁的侧腰转到了后腰,把钟宁抱得更紧了。
钟宁摸不准沈慎之到底有没有醒,或者刚才醒了一下现在又继续睡了,他心里虽然很着急,却也因为害怕会吵醒沈慎之,乖乖窝在沈慎之怀里不敢轻易再乱动。
毕竟钟宁还记得,昨天在车上司机说过沈先生因为工作上的事心情不太好,这让他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很是惴惴不安。
“好不容易睡个懒觉……”
沈慎之声音带着晨起时才有的低沉慵懒,萦绕在钟宁的耳畔,似乎能带动耳骨振动。
钟宁惊了一下,像是被吓着的猫,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冲着沈慎之瞧,沈慎之无奈的睁开眼,对上钟宁圆滚滚亮晶晶的小鹿眼,叹了口气道:“天都还没亮,你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钟宁终于反应过来。
脑子里嗡的一声,手脚并用的从沈慎之怀里爬了出来,沈慎之一时没拉住,就发现钟宁已经爬到床底下去跪着了。
因为太着急,膝盖磕在地摊上,还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钝响。
他却像是根本不知道疼,两只手规规矩矩搭在膝盖上,跪得直直的,低着头恭恭敬敬的小声叫了声“沈先生”,才有些慌乱的解释,“我今天有一场戏,需要去剧组……对不起,都怪我太不小心了,一大早就把您吵醒了,我……”
大冬天的,室内暖气虽然开得很足,但再怎么暖,也不至于到一点都都不冷的地步。
昨天洗了澡没给他穿睡衣,钟宁身上只穿了条小内.裤,遍布着红痕的雪白皮肤全暴露在略带凉意的空气中。
肩膀还微微颤抖着。
像只犯了错,祈求主人原谅的可怜小动物。
沈慎之额头青筋直跳,“闭嘴。”
一把将钟宁从地上抱起来,轻轻搁到腿上,又扯起被褥把他严严实实的裹好,揽在怀里,才沉声训道:“我说什么了你吓成这样?谁教你的动不动就跪?”
听话听音,即使钟宁怕得连沈慎之说的什么都听不清,也还是能听出沈慎之语气里的不愉。
钟宁低着脑袋,无措之中便无意识的开始咬自己的嘴唇。
沈慎之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重了,伸手想揉揉钟宁的脑袋,却瞥到了钟宁下意识躲避的动作。
他倒也不敢真的躲,顶多也就是下意识缩一缩脖子,反应过来又蹭蹭的把脑袋再伸回来,整个人乖乖坐在沈慎之腿上,动都不敢再动一下,只有长长的眼睫因为不安还忍不住的打颤。
绒绒的脑袋低垂着,露出了一截细腻白皙的脖颈,像只毫无反抗能力,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沈慎之手掌悬在空中顿了顿,动作下意识放得更轻了,五指微曲,托住钟宁的后脑勺揉了揉,他深吸了一口气,刻意的把声音放得温柔了,手掌一边轻轻抚摸着钟宁细软的发丝,一边轻声道:“你没放假,今天还有戏昨天还跑过来了?”
钟宁不敢说话,忐忑的点点头。
点完头又忐忑的想,没有开灯也不知道沈先生能不能看得到他的动作,犹豫了好一会儿,又小心翼翼道:“没,没放假,今天有……一场,然后,然后明天是最后一场……对不起……”
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冻着了,话说的一点也不利索,磕磕巴巴的,还不住的打着颤。
又是对不起。
从前年到现在,钟宁已经不知道对他说了多少句“抱歉”、“对不起”了。
看着钟宁低声下气道歉的模样,沈慎之忍了再忍,还是没忍住皱了眉。
钟宁是真怕他,沈慎之一直都是知道的。
就连沈慎之自己有时也疑惑,钟宁到底为什么这么怕他。床下他对钟宁也不凶,甚至因为钟宁乖得总是让人忍不住心软,所以后来在对待钟宁时,比起对其他人,沈慎之的态度已经算得上尤其的温和了。
如若不然,不会连管家都知道,钟宁对于沈慎之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