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已见过不少人,可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
中原一点红盯着陈风,过了很久才冷冷地道。
陈风笑了,悠然道:“我完全相信,因为世上像我这样的人总是不多的,而且我这种人如果太多那么对任何人来说都不是愉快的事。”
“你这种人的确不多见。”中原一点红道:“不过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都一样。”
“都一样?”
中原一点红声音更冷,冷冽中带着透骨的杀气:“我是个杀手。”
陈风点头:“我知道,你极有可能是世上最可怕的职业杀手,至少据我所知没有谁在杀人这一方面的本事比得上你。”
中原一点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则,只是接着先前他自己的话继续说道:“世上的杀手不少,各种各样的杀手,但无论什么样的杀手都必须遵守一个规矩。”
“什么规矩?”
“收银卖命。”
“有没有例外?”
“有。”中原一点红冷冷道:“例外的杀手不是已成了死人便是金盆洗手,任何一个行业都必须遵守一些规矩,不遵守规矩的人,只有死。”
陈风也赞同,叹了口气道:“这个道理正如同我只有用钱才能到酒楼大口喝酒大块吃肉一样,否则就会被人当垃圾扫出来,甚至还可能会被狠狠揍上一顿。”
这个比喻实在很好,而且很有趣。
可中原一点红仿佛就是个天生无趣的人,面对这样有趣的回答中原一点红一点表情也没有,他只是看着陈风冷冷道:“我也是杀手,先付后杀,这是我的规矩,你已付给我三万两银子。”
“是的,我付过了。”陈风指着地上的尸体道:“但他们不一样,我没有付钱给他们,可他们若杀了我,也能拿到三万两银子,任何人在这时间段杀了我,都能得到三万两。”
“这是他们的事,而不是我的事。”中原一点红道:“我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进了我口袋的钱便没有再出来的。”中原一点红一字一句道:“你请我杀你,我自然要你得偿所愿。”
陈风又笑了。
中原一点红的这句话觉不好笑,不但不好笑,而且很要命,可陈风偏偏笑了,而且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他问中原一点红:“因此不管谁请你杀我,只要你收下了钱,你都要杀我,哪怕我付钱杀我自己,也一样?”
“是的。”
陈风点头:“很好。”
中原一点红诧异:“很好?”
陈风淡淡道:“我已来了,你也已来了,你随时都可以杀我,我也随时都可以杀你,这岂非很好?”
陈风的声音格外平静,分外冷淡,仿佛中原一点红要杀的根本不是他,而是一个和他没有任何干系的陌生人一样。
这样冷酷冷静冷血的口吻,令杀手无情,杀人无算,镇定如恒的中原一点红也忍不住心里打了一个寒颤,中原一点红隐隐感觉今天要杀得目标可能比以前所杀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可怕。
这种未知的可怕对手并不能令中原一点红害怕,他眼中的幽光更盛,杀气更浓,这一刹那他甚至已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嗜血欲望,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像是野兽而多余像人。
陈风也感觉出中原一点红已将他当作猎物了。
可彼此之间到底谁是猎物呢?
陈风望着中原一点红,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一场生死搏杀随时上演。
屋内屋外一片寂静,在这种寂静之中,死亡的气息迅速扩散,渐渐弥漫了整个房间。
忽然,一声厉啸响起。
这厉啸不是中原一点红发出的,也不是中原一点红发出的,而是剑。
那是剑拔出鞘的声音。
厉啸声中,中原一点红已拔剑,声音刚响起,剑已闪电般戳至陈风的咽喉。
中原一点红在江湖中本就已快剑著称,如今他拔剑出鞘,这一剑的确很快。
昔年武林之中已不止多少一流好手惨死在这一招之下,许多人甚至根本来不及出招便已惨死于这一剑。
这一剑的确是要命的杀招,夺命的杀招。
只可惜今日中原一点红遇上的是陈风。
陈风也用剑,更擅长用快剑。
陈风看中原一点红拔剑,出剑,随后他拔剑,出剑。
剑即将刺进陈风咽喉之时,陈风的剑已挡住了中原一点红刺来的剑,而令人动容之处在于陈风不是以剑身架住中原一点红的剑,而是剑尖刺中剑尖,挡下中原一点红夺命之剑。
一个剑客倘若不是对自身的剑法极自信,是绝不可能用这种方式去挡对手发出的剑的,一个剑客倘若不是对对方剑法判断的十分精准,也是绝不敢做这种的事的。
一旦没有刺中,陈风非死不可。
这是以自身生死为赌局而发出的一剑。
但陈风赌赢了。
中原一点红也露出了动容之色,可手腕一抖,刷刷刷,剑光飞舞,中原一点红一口气刺出十七剑。
每一剑都比刚才所发的剑更快。
江湖之中有不少自称快剑的剑客,倘若瞧见中原一点红所发出的剑,那么他们此生绝不敢有勇气自称自己的剑是快剑,这才是真正的快剑。
快剑如风,比风更快。
看上去简直就如同一团精芒掠过。
这样的快剑又有什么人能挡?
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能陈风。
陈风看出中原一点红刺出了十七剑,随后也发出了十七剑。
他用的也是快剑。
比疾风还快的剑,甚至是比闪电还快的剑。
他的剑还是刺出的。
中原一点红十七剑朝他刺来,要取他的命,而他的十七剑则朝中原一点红刺去,目标却非取中原一点红的命,而是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