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此时方晋走了进来,他道:“已至深夜了,既然宁姑娘的身子已无大碍,那我便备马车送陈大夫回去。”
方晋会进来催定是奉了那个人的意思,宁瑶捏住被角,“天黑,那陈大夫一路当心。”
“好,”陈修远点头,起身随着方晋离了屋。
陈修远走后宁瑶便靠到了床头,她闭上眼。身子还是很疲累,方才说话时也是在强撑着精神。
有丫鬟从外头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清秋拿下汤碗,坐到床边,轻声道:“喝了药再睡吧。”
宁瑶抬起眼睫,接过汤碗。
不烫。
她微昂起头,将里头的药汁一口气喝下了。
喝得急,禁不住咳嗽了两声。
清秋拿起帕巾替她拭了下唇角,道:“那日世子应该会去当值。”
宁瑶讶异地看了清秋一眼,她是第一次遇到一个这样通透又懂自己的人,不用看也知道她那封信是所为何。
她唇角微扬,颊上挂着笑容道:“多谢清秋姐姐。”
清秋眉心微动,“不用谢我。我只是见不得有人跟我一样,执着了一件事却得不到结果。”
说完这句清秋便没了再要多说的意思,她伸手扶着宁瑶重新躺下,“喝了药便好好休息吧。”
宁瑶点了点头,喝完药后身子暖和许多但也更加疲乏了。枕边飘来一股乌沉香萦绕在宁瑶鼻尖,也提醒着她这间卧房的主人。她本想着应提出回下房,或者待会儿自个儿回去,但架不住倦意,刚闭上眼就沉沉睡去。
翌日,宁瑶睡到自然醒。她拉开帷帐,便有透过窗户的阳光照在脸上,宁瑶不适地闭上了眼。过了几瞬才重新睁开,不适的感觉有所好转。
房内除了她并无一人,她垂眸看了眼床面,除了她躺过的痕迹也再无其他。
宁瑶简单穿好衣物便下了地,她拉开房门,倒是将倚靠在门框边打盹的芝芝吓了一跳。
芝芝赶忙直起身子,上前挽住宁瑶的手臂,“瑶姐姐,你睡醒啦。”
宁瑶点点头,诧异道:“怎么是你在这?还有今晨怎么没有人进来叫我?”
“都是清秋姐姐吩咐的,想必清秋姐姐也是奉了世子的意思吧。”芝芝讪讪笑道:“在这正好,旁人不会过来,我打盹也不怕被发现了。”
“就你机灵,”宁瑶伸出指尖点了下芝芝的额头。
“嘿嘿,”芝芝将宁瑶的手臂揽得更紧了,“瑶姐姐,这几日你都不用干活了,就先好好养身子吧。”
“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自小身子虽算不上强但也不至于太过娇弱,害了风寒什么的很快便能痊愈。再说这已经不是在宁府了,她如今到底也只是个奴婢。不过昨夜的一夜好眠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那人给她请了郎中,还好心地把自己的卧房让出来了。
宁瑶晃了晃脑袋,她何必再去猜他的心思呢。
日子不咸不淡地又过去了两日。这两日她都没再见过陆珩,听园子里的人说他作为大理寺少卿自然是公务繁忙,以往便常常不回怡园。也有人猜测他是外出办案去了,不过不管怎样,又因着上次被罚的缘故春夏也安分了许多,宁瑶倒是落了两日的清净。
两日一过,代表着马上便要见到梁明旭。从一开始迫切想知道真相,到如今日子临近心里却反而开始忐忑。
翌日清晨,宁瑶睁开眼窗外还是灰蒙蒙一片,但屋外头已经传来了姑娘们带着喜气的声音。
宁瑶坐起身,一旁的芝芝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瑶姐姐,你也要见人吗?”
“对,”宁瑶捞过一旁的衣物便开始往身上套,“见一位友人,你呢?”
芝芝翻了个身,宁瑶本以为她睡着了,半晌被子里又传出来小姑娘闷闷的声音。
“他们心里只有我大哥,他们不愿意来见我,我还不乐意见他们呢。”
早先也听芝芝一星半点地吐露过她家世不好,哥哥生了病,阿娘便将她卖身为奴换银子给大哥治病。本说好家境好转些便将她赎回去,可这两年都过去了别说赎人就是连一丝音信都无。
宁瑶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她伸手抚了两下芝芝的脊背,“你再睡会儿,还早。”
说完这句她便轻声下了通铺。
好似老天也知晓了院子里人儿的喜悦,一连半月,今日终于扫去了那片阴霾见了日光。
用完朝食后宁瑶便跟着其他丫鬟一起到了前院候着,她随处找了个台阶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