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二哥哥最好看最听话了，大哥哥说二哥哥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孩子，只要一颗糖就能哄好啦，我们都很喜欢他。”

牧行云垂眸看向这张照片。

照片很旧了，像素不是很清晰，加上又泛黄，上面的婴儿面孔几乎就要磨损看不清。牧行云从他手上接过照片，指腹摩挲婴儿的脸蛋，再一次地感到一股窒息的头疼向他袭来。

他稳了稳神，提笔画画，沈乖乖这下终于不乖了，他绕着画板和牧行云开始转圈圈，直到把自己弄得晕头转向，才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发呆。

他又咕噜爬起来，踮脚探脑去看画板上的半成品，高兴地拍拍手，“我好开心啊，新的哥哥，我真的好喜欢他。”

牧行云问他：“你的哥哥几岁了？”

沈乖乖说：“两岁半”

“嗯？”

“哥哥两岁半，大哥哥说二哥哥永远都是小孩子。”

好吧，牧行云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放弃。

一大一小在画室里窝了一下午，到傍晚五点牧行云准备离开的时候，这家的主人们也陆续下班回到家。先进来的是一对父母，听说是过来教画画的老师，女主人立即笑着塞给他一份红包，说是见面礼。

之后牧行云看到了这家的两个少爷，其实之前见过面，是那天在试戏平安这个角色时遇到的沈流白以及他的哥哥——沈流远。

那天见到的沈流远儒雅斯文，但摘掉金边眼镜后仿佛变了一个样，看起来很不好接近。他推开朝他撒娇的沈流白，正准备上楼时，心有灵犀般，回头撞进了牧行云此时打量着他的眼神里。

沈流远的瞳孔猛地收缩，心脏剧烈一跳。

说不出为什么，但他下意识想接近楼下那个漂亮的男孩，他对他很有好感。沈流远立即朝牧行云露出一个笑容，带着讨好的味道，但他一向表情凶悍，这个笑容显得笨拙生硬，反而让牧行云觉得莫名其妙。

牧行云移开视线。

沈乖乖听到大家回家的动静，从房间里冲出来，他虽然年纪还小跑不稳，但在此时依旧像一枚兴奋的小钢、弹，砸进他妈妈的怀抱里。

漂亮的女主人笑着摸他的脑袋，问他今天乖不乖。

“超级乖。”他大声地自夸。

这一家人过得无比幸福和睦，牧行云离开之前回头看了一眼，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难受。

这种突如其来的悲伤湮没了他，甚至然他觉得……委屈，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家，所以格外羡慕别人家庭团聚的时刻。

他委委屈屈地回到宿舍，睡了一觉也没有把糟糕情绪压下去，牧行云躺在床上无聊地一遍遍刷新朋友圈，终于从崔星影那儿看到一则让他短暂开心的消息——贺骄跟着他们一起来学校打球了。

牧行云快速穿好衣服跑下楼，他觉得穿运动服打篮球的贺骄一定比平时那副冷清自持的模样帅不少，他开始不可控地感到期待，一定是因为又想把新的贺骄画下来。

他用八百米冲刺的速度来到篮球场，在贺骄面前迅速刹车。

“你。”牧行云有点懵，“你怎么没穿篮球服？”

贺骄还是那副样子，语气没多少起伏：“我不打球。”

牧行云忙说：“哦哦，我不是过来看你的，我是路过来凑热闹的。”

他犹豫地在贺骄旁边坐下，觉得太近了，又往旁边挪了一点距离。

球场上崔星影的比分遥遥领先，牧行云看了会，努力和贺骄聊天：“你会打篮球吗？”

贺骄说：“不怎么打。”

那意思就是说会打，牧行云这样理解。

崔星影又进了一个球，他撩起衣服下摆低头擦汗，劲瘦的腰身和优秀腹肌一闪而过。牧行云立即矜持地捂住眼睛，等尴尬劲缓过去了他才说：“崔星影的篮球确实打得不错。”

贺骄抬头看了一会，评价：“嗯，还行。”

他简言少语，显然对场上的篮球比赛兴致缺缺，让牧行云觉得这样跟他聊天很没有意思。牧行云闭上嘴巴转过身，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凑热闹。

他们彼此都不再说话，两座冰山挨在一块，度日如年，被太阳一晒，渐渐的，牧行云想要融化了。他想开了，又开始找话题：“你平时运动吗？上次你帮我搬家，看起来力气很大。”

“早起都会运动。”

牧行云立即说：“我比较懒，运动细胞又不发达，所以平时不太爱动。”

“懒？”贺骄轻轻地笑了一声，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你会不会打篮球？”

“不会，我几乎不打球。”

旁边还有一个空置的篮球场，贺骄突然中了邪，捡起地上的篮球往那儿走。等牧行云终于意识到对方这是准备教他投篮时，他已经跟着贺骄晕乎乎地站在了篮筐下。

贺骄把球扔给他，牧行云开始用小学手法拍起了球。

他一边拍一边轻轻地说：“你们怎么都喜欢教我打篮球，我真不爱打，还是还给你吧。”

贺骄面无表情地把球拿回去，随后单手举至头顶，往前轻轻一抛。

一记漂亮流畅的空心篮，丝毫不亚于崔星影。

篮球落地，牧行云正在暗自惊叹时，贺骄的视线落了过来，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他好一会，突然开口：“谁教过你打篮球？”

见牧行云没有回答，贺骄又重复一遍：“谁教过你打篮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