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楼位于花园西侧,这时辰受邀的女眷到的差不多,又刚开了戏,所以人格外多。
皇后娘娘今日不在,交由德妃来主持大局,赵贵妃去的阵仗并不大,上阁楼入座后才被人注意到,便有不少夫人上前来问安。
赵贵妃无子,膝下连个记名的孩子都没有,尽管皇上这么多年来对她恩宠不断,还升至贵妃,许多人还是会在背后说赵贵妃没福气,没个孩子傍身。还不如那些个低位的妃嫔,好歹有个皇子公主,将来还能跟着孩子出宫养老。
但如今在面上,她是这宫里除了皇后之外最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的妃嫔,有时甚至话比皇后的都好用,自然多的是人来巴结。
戏台正唱时,沈黛娇到了阁楼下,这儿的座位都是分开的,木柱之间摆着五六张椅子,后边两个宫女侍奉,一面聊天一面看戏。
沈黛娇很快在其中找到了常山长公主的身影,她与一位夫人在聊天,身旁的丽和郡主虽人是坐着的,整个人却似是在神游,怔怔看着戏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黛娇便在其中找了个座位坐下,身后侍奉的宫女上前为她奉茶,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
宫里的小零食做的也甚是精致,屉子内摆了六七种,瓜子果脯,还有糕点。
台上唱的是《寻仙记》,讲的是一个书生梦见仙人后上昆仑求仙的故事,曲风略显欢快,时不时还有笑声在台下蔓延开。
沈黛娇剥着手中的小核桃,四五颗后,再看常山长公主那边,丽和郡主人已经不在那儿坐着了,半刻钟后,赵贵妃身旁的小宫女来到了沈黛娇的身后,低声禀报:“三小姐,丽和郡主在扬风亭,与陈安郡主她们在一块儿。”
陈安郡主?
沈黛娇回想了下,原来是永林侯府的那一位,说起来她们俩的境遇有一些些的雷同。
永林侯府的侯爷与周家的老将军一样,战死沙场,但因他过世时年纪太轻,一双儿女中长子的身体又过于的差,就算是承了侯爵,能不能养大还是一回事,圣上体恤,就封他女儿为郡主。
当年父亲和母亲过世时,圣上也曾要封她为郡主,但祖母让大伯入宫求见,说是怕她年纪太小承不住这恩典,只求她能安安稳稳长大,这件事便没有再继续。
但这陈安郡主与她,只能算是有过几面之缘,打交道都算不上。
莫非还另外有人?
沈黛娇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问小公主:“亭子里还有谁?”
“还有霍小姐,李家四小姐,还有一位是薛家小姐。”
沈黛娇“啪嗒”捏开小核桃,敢情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啊。
“还要烦请姐姐去一趟娘娘那儿,就说我过会儿要去扬风亭。”
宫女离开后这边就又只剩下沈黛娇一人,不多时,有宫人前来,说是陈安郡主请她过去一叙。
戏台上正好演到书生在仙山上遇到猛兽,狼狈又好笑,沈黛娇将核桃放在桌上,轻轻拍了拍手,跟上宫女朝着扬风亭走去。
戏楼内的唱声渐渐远了,走入荷花池上的过道时,只剩下敲锣打鼓,沈黛娇望过去,杨风亭内五六个人,刚刚小宫女说的人都在。
“谁说她不会来,这不就来了么。”陈安郡主远远看到沈黛娇走过来,对一旁的李家四小姐道。
“她还敢来。”李四小姐对沈黛娇厌恶的很,之前她害的三姐落水,回去生了好一场大病,这回秋宴都没来,可谁都没追究她的责任,明明是她推的人。
“她有什么不敢的,之前她在游河时还害人落过水,你姐姐那儿就是她惯用的伎俩,算好了池水深浅淹不死人。”薛家小姐坐在陈安郡主旁,语气里透着些酸,“有些人可能就命好,这样的事都没人拿她错,她就是福气太好,所以把她爹娘给克死了。”
“你说的没错。”这话听得李四小姐痛快的很,同在亭子内受邀而来的霍婉宁却眉头微皱,她对沈家三小姐的行径是不太喜欢,也觉得她那般为人不好,可拿她父母过世的痛来玩笑,未免过分。
“就是她敢才好,刚才不是没成么,她现在来了正好。”陈安郡主转头看丽和,见她还在走神,安抚她,“你不用怕。”
丽和回了神,心里仍旧是担心的:“那宫女被带到了长福宫,说不定已经招了。”这么一来贵妃娘娘对她的印象肯定不好。
“应当是还没招,否则她怎么会来。”陈安郡主拍了拍她肩膀,“肯定还会找人去问话的,但贵妃娘娘不是来戏楼看戏了么,再者说,就算是招了,未遂之事,若是问起权当是开个玩笑,你又才回晋阳城没多久,与她有什么过节。”
“不止是你,我与她也没有过节。”陈安郡主望着沈黛娇,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心中早就有了谋算,她既敢来,落了水又如何呢,脚滑而已,不小心的,届时她再让人下去救,将她推远一些,这么一来,等人赶到可就都瞧见了。
为此她还特意请了霍家小姐过来,到时候由她作证,可没人害她沈黛娇。
她沈黛娇既然能当众说是自己推的,都不被责备,今天她们人这么多,又岂会输给她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