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系列的登记、盖手印流程,张莹琇垂头丧气地抱着那只花鸟纹金壶回到太极殿。
彼时,赫连煜正坐在东暖阁里翻着先皇的奏折。
听说人回来,他头也不抬,道:“叫进来。”
张莹琇抱着东西走进来。
赫连煜抬眸扫她一眼,又低下头去,边翻看奏折,边问:“怎的去这么久?”
张莹琇耷拉着脸:“禀皇上,奴婢没问清楚什么壶,还将库房弄乱了,司库找壶花了一会儿。”
其实就耽搁了一小会儿。她只是丧了,慢腾腾挪回来而已。
赫连煜头也不抬:“是吗?那——”
张莹琇立马接话:“奴婢明儿回去银库八号房重新盘点登录。”
奏折之后的深眸闪过抹笑意,赫连煜嘴上还恍若不觉:“为何要重新盘点?”
装,让你继续装!张莹琇暗自磨牙。
“奴婢登录的物册不清晰,需重新整理。”
“哦?”赫连煜将看完的奏折放下,重新捡了本,“不要忘了殿里的活儿。”言外之意,不要忘了每天过来伺候他。
“……是。”
接下来赫连煜不再开口,只专心翻阅奏折。
长福进来的时候看到她还在,皱了皱眉,下巴一点,示意她出去。
不用站桩了,张莹琇大喜,半点不犹豫,福了福身,悄悄出去了。
不光她,连碧兰等人也被叫了出来。
张莹琇知道是有事,也不八卦,跟碧兰几人打了声招呼,便欢欢喜喜地下值了。
长福进屋确实是有事。
把人都轰出去后,他行了个礼,凑到赫连煜身边:“主子,去琼州的人回来了。”
赫连煜没有反应过来,继续翻看奏折:“什么琼州?”
长福提醒:“张莹琇祖籍所在。”
赫连煜动作一顿,抬眸:“查出了什么?”
“张家上下,张莹琇这一支往上两代,并母族许家三代,十五以上、四十岁以下的姑娘妇人,统共三十八名,与张莹琇相像的有五人。但这五人,除了张莹琇姑姑,其他都不过一两分相像。”
赫连煜皱眉。
不等他开口,长福从怀中匣子里抽出一卷画轴,解绳拉开,送到他眼前。
赫连煜瞳孔瞬间放大。
果真像,比之张莹琇,也只是多了些年岁韵味。
他当即放下奏折,拿过画像仔细端详。
“查了她的情况了?”
“诶。”长福低声禀来,“此女名唤张云笙,时年三十六,算算年岁,跟那位也合得上。”
赫连煜有些激动:“说说她的情况。”
长福不敢怠慢,立马回话:“这位夫人性端柔,擅书画,十七岁嫁与琼州当地一读书人,如今夫家在琼州川阳县当县令。”
赫连煜忙问:“习武吗?”
“不曾,倒是听说爱绣些花儿。”
赫连煜有些失望:“家里情况如何?”
“夫家一妻两妾,她名下嫡子嫡女各两名,夫妻相敬如宾,妻妾和谐,外人看着都道一句福气人家嘞。”
赫连煜瞬间冷了心。
丢开画像,他道:“不是她。”
长福愕然:“主子,这位夫人年龄样貌都——”
“不是她。”赫连煜重复,“她……”她不会这样,她的性子绝不允许这种情况。
长福挠头:“可张家这头就没有比她更像的了。”除了张莹琇。
赫连煜盯着虚空出神,半晌,道:“张莹琇呢?她在琼州之时,是什么情况?”
这个倒是有说道。“听说,也是那温柔腼腆的性子,话也不多说几句的那种。”
赫连煜登时皱眉:“这样的性子,为何会进宫来?”
长福搓搓手:“这不是,想搏一个前程富贵嘛。张莹琇这模样,在宫里也是不差的,其弟兄俩人,大的已考取了秀才功名,小的也是在读书。”
他压低声音,“张家这是妥妥在给那俩兄弟铺路呢,万一成了可就是……即便不成,将来张莹琇到了年龄出宫,以张家在琼州的势力,也能找个人家过下去。”他啧啧两声,“这张家虽然经商,野心却着实不小啊。”
赫连煜斜他一眼:“你倒是懂得多。”
“嘿嘿,都是跟主子您学的,都跟您学的……”
赫连煜不理会他的耍宝,陷入了沉思。
长福瞅了他好几眼,忍不住劝道:“主子,那位姑娘若是在宫里,这么些年过去,指定已经出宫。咱们也查了这些年出宫的人,里头压根没有这样的。”
不管是长相还是性子,抑或是那些超凡的技能……他怀疑,主子口中那位,或许,压根并不存在。
不过,依主子这股执拗劲,他不敢说。不光他,长富、徐嬷嬷两个也是干着急。
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道,“主子,要不,咱们就算了吧……”话音刚落,凛然气息便扑面而来。
长福一哆嗦,立马跪下。
赫连煜冷冷看着他:“这话朕不想听到第二次。”
长福苦着脸:“是。”
赫连煜收回视线,眼角不经意扫过几上摆着的册子——那是张莹琇整理的库房物册,乱七八糟的那种。
深眸中阴霾翻涌。
这段日子的试探逐一浮上心头。
与她一般无二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