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快,半月过去。
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后,云旗就已经能够下床活动,时至现在身体早已经灵活如往日。
但更准确地说,云旗的身体已经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
烈阳丹的副作用着实骇人,可它的药效却比焚骨决所书只强不弱。
顽疾尽失,筋骨重铸。
最直观的感受,就是云旗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轻了不少。
往日里走在山路上,若是不借气力依凭,还是要费些力气。
可现在云旗往来山上山下一趟,就算不用半分气力,也能健步如飞。
其次就是每天早上起床,云旗都能在自己的床板上找到一层薄薄的死皮。
他的肌肤和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代谢,生长,每一次更新都会让肌肤更加光洁,肌肉更加紧实。
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云旗最在意的一点。
他现在摘下十枚铜戒中的一枚,已经不再像先前那般吃力。
往日只要摘下一枚,云旗手指必定有伤口崩裂,体内气力失控,周围定有异象发生。
在江河则波涛涌,在山林则疾风起。
而现在,云旗可以在摘下一枚铜戒的情况下,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
当然,时间只有半分钟。
可这半分钟,对之前的云旗来说都是可望不可得的事。
迈出一小步也是迈,至少这证明了体修之道绝对是可行的。
于是云旗的心情很好。
今天是他接受师父教导的第一天。
景嘉年并未让他在院中等候,而是让他直接沿着后山头的石阶,到青竹峰顶。
黄瓜还在闷头大睡,那日云旗差点在小院门口与世长辞,也不见这畜生醒来,云旗事后差点把它给炖了。
只是看到这狗东西夹紧尾巴的可怜模样,他最后也只能把手中的柴刀放下。
自己养的畜生,还能吃了怎么的。
云旗看了眼墙角的黄瓜,从自己那间草屋钻出,正好见到一旁小屋门被人推开。
诸鸿从门里走出,见到云旗,咧嘴憨笑:“小师弟,要去后山了?”
“对。”云旗点头,“师兄今天还是去山下?”
“嗯,惠丰执事说找我有些事情。”
诸鸿张了张嘴,似乎有后半句没说出口,但却收住了。
云旗也没放在心上,同诸鸿打了个招呼,便从小院走出,向青竹峰顶走去。
拾级而上,不过半炷香时间,云旗就来到了峰顶。
他跨过最后一级石阶,放眼望去。
面前是一片空旷石台,远处是翻滚云海,头顶是朗朗日光。
云海之中,只有天海其余七峰露出峰峦,仿佛座座孤岛。
石台正中,景嘉年白衣白袍,盘腿静坐。
云旗整了整衣裳,不疾不徐走上前去,在景嘉年身前站定。
“师父。”
景嘉年睁开眼睛,缓缓摆手。
云旗会意,在他面前正襟危坐,表情一丝不苟。
“云旗,你可知入天海宗门弟子,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请师父赐教。”
“打坐。”
“打坐?”云旗一愣。
“没错。”景嘉年将视线投向云旗身后涛涛云海,“以气修功法辅助,梳理经脉,修身养性,静坐三月。”
“三个月?”云旗听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太久了。”
景嘉年看了他一眼,悠悠开口:“你试金会上,推动了天磨。”
“这误打误撞,不足为道。”
“你的表现,可不像话里这么谦虚啊。”景嘉年一针见血。
云旗愣住了。
“云旗,我不知道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也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要修道。但既然入了宗门,踏上了这条路,有两个字就要常记心中。”
“师父您说。”
“敬畏。”景嘉年平静开口。
“敬畏?”云旗重复着这两个字。
“敬畏天地,敬畏自然,敬畏万物,敬畏道,敬畏理。法不可违,道不可逆,不管你多么天赋异禀,总要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碰不得。”
景嘉年徐徐开口,条理清晰:“你服用烈阳丹,正是缺少了敬畏。琴心境服用烈阳丹,若是有高人牵引,外加天资卓越,确实能重塑筋骨,拓宽经脉,走出一片坦途。可你却私自服用此等烈性丹药,狂妄二字形容你,恰如其分。”
狂妄。
云旗只觉得自己脑海之中,仿佛有一道光亮照下。
他一直寻求做事低调,避人耳目,生怕招惹了麻烦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