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大家都望着他。
祈天河耸肩:“狗能嗅出主人的味道,它躲着我,说明闻到了陌生的气息。”
众人下意识寻找那只狗的踪迹,发现尸犬离祈天河三米远,一副莫挨老子的防备样。
电影院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连续叫了好几声后,渐渐衰弱,伴随着的还有重物摔地的声音。
整个哀嚎的过程持续了近一分钟,难以想象里面的人在经受什么痛苦。
郑长勇喉头动了一下,背过身让其他人看他的脑袋,绝望得知后脑勺的脸还没有消失。
“别大惊小怪的。”永夜成员嘲讽道。
郑长勇用力握着拳,再一想到大家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勉强有些安慰。
“咦,你们怎么出来了?”
检票员刚上完厕所,整理衣服的动作在见到他们时停下来,她抬头看了下墙上的电子表,确定离电影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永远成员:“尿急。”
检票员愣住,这么多人都急着上厕所?
这时祈天河微笑:“门打不开,大家都堵在里面,好不容易才出来。”
检票员愣了下,连忙检查门,稍微用点力气就开了,不禁回头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祈天河。
祈天河佯装恍然:“可能我把推拉的方向弄反了。”
理由虽然牵强,但检票员也不好直接质疑。
“卫生间怎么走?”祈天河问。
检票员正要开口,陆南凑近笑嘻嘻说:“麻烦你带我们去。”
服务工作干久了,什么客户都能碰到,检票员撇了撇嘴,没拒绝。
陆南让np带路,说白了就是让检票员充当一颗探路的石子,排除电影院的隐患区域。卫生间离ip厅有点远,建在另外一边,快拆迁的电影院灯坏了也没人修,时不时还会闪一下。
“左拐就是。”检票员指了个方向。
她刚一转身,陆南突然从后面拿了个牌子把人打晕。
“你干什么?”距离检票员最近的章晨功吓了一跳。
陆南不说话,将晕倒的检票员当做挡箭牌,推着她往里走,进去确定没碰到异常状况,打开水龙头,往对方脸上洒了点水。检票员幽幽转醒,陆南抢先一步说:“刚安全指示牌掉下来了,你没事吧?”
检票员揉了揉颈部,发现自己在男厕所,吓了一大跳。
陆南:“我想用冷水给你敷一敷。”
检票员拒绝了他的好意,扶着墙走出去。
亲眼目睹陆南拿np当肉盾的全过程,永夜成员对祈天河说:“你这队友找得挺有趣。”
祈天河没说话,他觉得陆南还有另外一层意思,想顺便试探一下检票员有没有问题,不过从后者轻易被打晕的场景来看,似乎武力值不高。
既然来了厕所,有几名玩家顺便解决了一下生理问题。
一出门,那头气势汹汹走来一人,主管指着他们就骂:“谁叫你们跑出来的?”
章晨功惊讶:“这哥们居然还活着。”
“未必。”祈天河淡声道。
其他人没从主管身上看出什么异常,但立时暗暗起了提防。
祈天河一眼看出主管有问题的原因很简单……那只该死的尸犬在主管出现的刹那,退后了三尺。
他现在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尸犬就是个危险报警器,能感知到大部分风险,而且跑得比谁都快。
“都别想着偷懒,赶紧回去。”主管一路边走边骂:“不好好看完电影,回去怎么写心得?”
玩家被迫跟在他后面,重新回到观影厅。
出来一趟人的精神好多了,然而一进电影院,空气漂浮着的血腥味呛得人头发晕,比他们在时要重了好几倍。
主管像是没有看到座位上的死者,径直走回原来的位置,不过他没有坐下,而是让祈天河拍几张活动照。
因为主管要求尽量照到每名员工的脸,屏幕也得兼顾,祈天河便拿起相机走到斜侧面,咔嚓两声后,镜头准确记录了当前画面。
直起腰时头疼的厉害,刚想敲一敲缓解,猛地想起后脑勺上的人脸还在,改揉太阳穴。
回到座椅上仰着脑袋舒缓不适,祈天河随口问了句:“演到哪里了?”
陈点水:“罗什上初了。”
祈天河瞬间来了精神,竟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荒谬喜悦。
正常的电影差不多是两小时左右,他看了一会儿,蠢蠢欲动又想出去,试图虚无地耗时间。和他同样想法的不止一个,然而主管不时就站起来朝后看上一圈,确定有没有人溜出去。
“罗什太贱了,竟然找老师告状,说我去网吧。”
“一个纪律委员当得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经历了无数次的上学放学,剧情终于迎来了不一样的走向。
“佳一,我看你们平时走得挺近的,那种人少打交道。”
“她就是个较真的性子,你们别太放在心上。”
祈天河以为会过渡到校园霸凌,但事情并没有发展到那么严重,罗什只是被孤立了,然后她又恢复了一个人上学放学的状态。
“……”这电影就是对精神上的摧残。
罗什生日这天,正好期末考试结束,芮佳一找到她想要和好,用了一种别扭的表达方式:“一起去看电影吧。”
罗什说好,虽然两人的关系有了裂痕,但发展一个新的朋友不容易。
祈天河看到两人一起坐公交去电影院的画面,突然想到什么,先摸了摸口袋,然后走到主管那里,低声说:“单位购买的电影票是不是都在您那里?”
主管望他的眼神有些可怕。
祈天河丝毫不怵地迎上去:“我想拍几张照片,作为团建资料。”
主管收起目光,摸了摸口袋,第一排的区域最靠近屏幕亮度也最好,能清楚照到齐齐没了半截指头的左手,主管对此毫无反应,剩下的半截手指诡异地活动着,继续在口袋里进行摸索。
过了片刻,他停下翻找:“可能扔在外面垃圾桶了。”
祈天河默不作声准备回座位,却被正在播放的桥段吸引驻足。罗什和小伙伴看得电影叫变色龙,镜头在宣传栏下的故事介绍停留了足足有半分钟。
影片主要讲述几个年轻网友约着出去玩,在此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面,事实上这些人里隐藏着一个杀人犯,代号变色龙,他杀了其一名网友,然后假扮他去赴约……
屏幕再次一暗,熟悉的血字跳出:你真的了解身边人么?
抱布娃娃的玩家心疼地摸着娃娃的断臂,低低笑了两声:“这是在暗示我们也藏着一只变色龙么?”
屏幕上的血字紧接着一变:
电影结束前,务必确定变色龙的身份,及时向主管指认。
千万不要随意冤枉一个好人,
变色龙善于伪装,能随意变成你们当的任何一个人。
对了,有关变色龙的身份线索就在这栋楼。
嘘,你听,他又开始活动了
啪地一下,好像跳闸了,整个电影院突然陷入黑暗。
观影厅的门不知被谁打开了,现在任谁想要进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有几排座椅的位置传来悉索的响动,祈天河前面的座椅动了动,好像有人正在站起来……而那个位置属于已经死去多时的新人刘建。
玩家不敢轻举妄动,准备找最合适的时间离开,令人窒息的沉默,尸犬第一个冲了出去。
祈天河终于没忍住骂出一句脏话,紧接着也是拔腿就跑。
有了第一个跑得一人一狗,立马就有人跟着往外冲。
黑暗分不清敌友,似乎有人受到了攻击,吃痛地叫了一声。冲出ip厅后,祈天河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横冲直撞,他很确定藏起来没有用,只要后脑勺上的人脸不消失,就会随时被罗什定位。
血字强调线索在电影院内,现在电梯处于断电状态,五层又没有楼梯,意味着线索的寻找范畴可以缩小到这一层内。
五层连扇窗户都没有,只能靠着摸索前进。
“祈天河。”
黑暗,有人突然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祈天河没回应,因为他无法确定这种环境下对方是怎么辨认出自己的身份。
“我听到狗叫了。”后面的人说了句。
尸犬就跟在祈天河周围,偶尔呼呼两声,理由似乎说得过去。
听声音叫他名字的是陈点水,双方还隔着一小段距离。陈点水使用了续航技能,现在是亲不认利益唯上。这一声当然不是白叫,目的是暴露两人的方位和祈天河的身份,好引来变色龙。
不过这已经算是很好的猜想,更坏的可能是这个陈点水就是变色龙伪装的。
祈天河凭着记忆退到电梯旁,摸了摸腰间,突然拿出相机随便对了个方向咔嚓一声。他手上的相机只是很普通的机型,无法做到在黑暗拍出实物,但借着闪光灯瞬间的光亮,祈天河看清附近都站着哪些人。
抱娃娃的玩家正站在前台,永夜的两名成员分散了,一名不知去了哪里,另一个位于电梯口。陆南离他倒是很近,两人间就隔着一台售票机,而陈点水位于后方,此刻黑白分明的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看,剩下的玩家暂时没有看见。
在片刻的光亮,所有人的脸无比惨白,浑身上下透露着股阴森森的气息。
祈天河看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同样看到了祈天河。
相机被收起的一刻,黑暗和寂静重新归来。
陆南,陈点水先后走过来,三人又恢复了最开始组队的状态。
祈天河想要做个测试,拿以前见面时的细节确认其有没有变色龙假扮的人。他张了张口,却像是受到无形力量的桎梏,那些过往卡在喉咙里,一个音也飙不出来,只能就此作罢。
同时,尸犬这个隐形危险探测仪的能力似乎也被暂时屏蔽,摇晃着尾巴在前面探路。
氛围阴冷,陈点水说话时带出凉气:“准备去那里?”
祈天河想了想,没有隐瞒:“垃圾桶。”
他有种预感,或许能在里面发现什么线索。
陈点水想法一致,认为那是个值得翻找的地方。
“有了决定就别磨蹭,”陆南不耐烦催促:“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祈天河指挥尸犬探路,走在最前面,陈点水居,陆南则在队伍末尾。总共也没有多长的一截距离,三人走得格外缓慢。
嘭!
不知是有人撞到了障碍物,还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观影厅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祈天河不动声色继续往前走,快到目的地时,陈点水忽然加快脚步靠近祈天河。
修长的手指隔着布料轻轻摩擦着,指尖停顿时会微微用力,一股凉意顿时顺着脊椎骨往上爬。
几秒钟后,鬼画符一般的狂草终于停下,祈天河大致能判断出陈点水写了什么,那是一个极为惊悚的事实
陆南已经三分钟没捅我了。
祈天河面色微变,他停下脚步,突然回过头。
两人差点撞上,陈点水皱眉说:“好好走路。”
祈天河说了句抱歉,然后突兀发问:“你想杀我么?”
陈点水十分冷漠:“我的目的是获胜。”
至于为了获胜具体会做什么,没有下限。
祈天河抿了抿唇,又问陆南:“你想杀我么?”
陆南犹豫了一下:“不会。”
祈天河指了指陈点水:“那想杀他么?”
“你在想什么?”陆南有些反感这种提问,说:“别忘了我们队友。”
“……”实锤了,你个冒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