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郢朝前朝后宫官员的休假制度是十日一休的旬休,但因为先帝景焻一向推行以德文治国,所以一直以来朝野上下好学之风极重,除了逢年过节的官假,平时的休沐之日除休息沐浴外,还要读书,朝官读经典文史,后廷女官读宫规女训。
阮木蘅进宫正司三年,宫规法典早就熟读于心,不必做过多的记诵,所以在休假这天,她通常一根手指都不会碰书,只宽下身心酣畅淋漓的睡懒觉,再用余下的读书时间进行惯常的打拳健身。
这是她十六岁那年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养成的习惯,也因得这个习惯,她向来身体强健,即便像之前被景鸾辞连续罚跪,休息两天喝点汤药就能活蹦乱跳地好全了。
这一日休沐,阮木蘅照旧换上束腿束袖的劲装,在院子里按照早年父亲教授的基本拳法进行操练。
不似从前,今天她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一边出拳打出第十四式,一边脑中不断地思考着和裴雪袂谋划的事。
虽然夸下海口要帮裴雪袂争宠,可实际上运作起来却分外复杂,首先的一个困难便是找帮手,这件事要做成只她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她还需要一个得力助手,这个助手最好是可以手眼通天能达圣意的人。
而这样的人只有三个,分别是皇帝跟前的周昙、明路和黄辐,黄辐已经暗地里攀附了皇贵妃,平日里没少从宣和宫向翊宸宫递消息,不可能帮她。
明路倒是不错,向来对她还算和气,只是刚到御前侍奉不久,太年轻了,剩下的周昙虽然够老练也最受皇帝信赖,但坏也坏在太受重用,在后宫里一向不偏不倚油盐不进,一向只认景鸾辞这个主子,衷心得很,也难替她谋私。
合计一圈,竟然没有适合的人选,而皇帝的喜好和动向在争宠这件事里又极为重要,不可或缺这样的一个人。
阮木蘅有点烦躁地做了收势,廊下正在煮茶的玉珠忙奉来茶水和毛巾,望着她汗浸额发的脸说,“大人是不是累了?今日打的拳法看着力气不济呢。”
玉珠紫绡常常看她打拳,偶然还跟着练,不学也看得懂。
阮木蘅回过神笑了笑,“你这是在取笑我人老骨松,腿脚不灵便呢!”惹得玉珠涨红了小脸急急辩白。
正说笑间,院门突然被叩响,紫绡去开门,却是刚才才在脑中转了又转的明路。
明路喜笑颜开地进来,当头便见到院中暗红色束身劲装英姿飒爽的阮木蘅,不由眼前一亮,呆滞了一会儿才略微羞涩地上前行礼问安,接着便站在院中抓着后脑勺半刻不出一声。
阮木蘅笑了笑,淡淡地问,“公公休沐之日还来我这儿,是皇上有什么要紧的吩咐吗?”
明路才隐下去的羞惭又浮上来,“倒不是要紧的事,”结巴了一下说,“是皇,皇上说阮大人近前查案有功,保全了翊宸、愉福两宫娘娘声誉,特命奴才前来送赏,以示恩典。”
阮木蘅一呆,恩典?景鸾辞从来对她都是有功无赏,有过重罚,无功无过瞎找茬,怎么七八日前不赏,现在反而想起赏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