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阮木蘅起了个大早,在宫正司开门时露了个脸,便直奔尚方司殓室而去。
她想了一夜,联系言墨的话和周昙那讳莫如深的表现,怎么样娟画的死背后都藏了点什么,若抓到了说不定能揪住周昙的小辫子,胁迫他为己所用。
合计着,便想再去查验一下尸首,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急急忙忙到尚方司,司内的大堂官还没来,便跟里头的主事说明了情况,由番役领着去殓室。
到专门收殓下位宫女的殓室,里头监管的司员正指挥着人做晨扫,扑出的灰尘都一股子腐臭味,呛得那番役骂了一阵娘,草草地将阮木蘅推脱给人,脚底抹油地跑回去了。
阮木蘅朝那监司微微一笑,做了个平礼便将来意和娟画的名字报给他。
监司一听名字稍微有点警觉地睨了她两眼,才道,“宫正大人要找的这个人在昨夜就被拉出宫了,现在估计躺在乱葬岗的哪个坟堆里呢。”
阮木蘅一惊,越过他看了看后面还横陈着的两具尸体,怪道,“早春寒凉,怎会单单这个处理那么快?”
“这我就不知道了,估计是上头的主意。”监司摇摇头敷衍道,“您不如去找堂官问问。”
无心的一句搪塞,却让阮木蘅心中一震,昨日问审时她便怀疑案子落到宫正司简易化之,是不是有背后某人的意思,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人授意,才将尸体连夜单独送了出去,明显是害怕夜长梦多徒生事端。
偏生她犹豫了一下,晚了一步,不由懊恼不已,想了想始终不甘心,便接着问道,“宫人将尸首搬运出去时,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那监司眼神躲了躲,口气颇强硬地道,“能留下什么东西!那种下位宫女能裹一身衣衫就不错了!”
阮木蘅神光一锐,看他明显紧张,心中一转盯紧了他故意板着脸道,“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由监司保存起来了?若真有,还烦请拿予我看看,免得我还要去找大堂官去要!”
监司霎时面色发白,畏缩了一下,懦懦地道,“好,好像是有那么一样东西来着。”他有些慌乱地回身翻录档用的桌膛,果然在最下层抽出一个如项圈的铜环。
阮木蘅一见,立即便认出是娟画腰上那一个,接过仔细观摩,才发现原来这并不是一个光环,上头刻着极细又极精致繁复的花纹,难怪被监司当作宝物偷偷薅了下来。
她拿近了,一寸寸眯眼细察,突然发现锁扣之处竟然还写了铭纹,用帕子擦干净一看,不由微微一惊:那是一个“昙”字。
脑中当下九曲回肠地思忖了一遭,笑道,“这个腰环不简单,说不定和我手头的案子相关,我先拿走一用,日后尚方司还要的话我再还回来。”说着不顾监司扭曲的表情就揣进怀里拿了出来。
出了尚方司,直回到了女官院,阮木蘅才将那枚腰环拿出来再次点了灯细看,反反复复确认,的确是“昙”字,错不了。
她呆滞了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
之前宦官宫女间一直私传着周昙豢养凌虐宫女做女奴的说法,没想到是真的,那娟画无疑是被他胁迫着做了满足他不为人知的癖好的宫奴,日日折磨担惊受怕之下才选择了自戕。
阮木蘅憋闷地将腰环收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