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喝点什么吗?”贺余问道。
楼辰抱着手臂靠在墙壁的一边,定定地注视着陷入桌子对面的椅子里的俞子瑜,而对方闻言只是抬了抬眼,敷衍地客套道:“不用了,谢谢,但我已经不渴了。”
“好吧。”贺余轻咳了一声,下意识看了楼辰一眼。
他不知道为什么队长还会在这里,按道理来说,询问受害者细节这种事情一般都是由他来做,楼辰从来就没踏进过这间房间,今天他做出的反常的事情太多了……可是毕竟楼辰是队长,贺余没有资格对此发表意见。
“那我们开始吧?”
贺余强迫自己把目光移到了俞子瑜身上,尽量专业地问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俞子瑜挑了挑眉:“听起来像是嫌疑犯。”
他往后靠了靠,稍微抬起下巴看向对面的人,似乎是对楼辰最开始对他说的“受害者”一词的讥讽,手指垂下来玩着风衣掉下来的一小截布料。
“不是。”贺余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我们知道你是无辜的,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楼辰换了个姿势,他没有再靠在墙上,而是站直了身体,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俞子瑜,两人的视线出乎预料地撞在了一起,在半空中如有实质的胶着。
片刻后,俞子瑜缓慢地移开了目光,垂眸错开了视线:“因为我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贺余一怔,连忙追问道,“是什么时候?”
“在大概一周前,那是我的私人邮箱,除了我的经纪人以外没人知道。对方声称有一场聚会需要我参加,告诉我会有我需要的东西,他似乎知道我在为杂志《Power》的供稿烦恼,这是一个诱人的提议。”
闻言,贺余不由为此咋舌道:“可是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啊……我是说,如果是坏人要把你骗过去怎么办?”
这位大名鼎鼎的摄影师安全意识未免太差了吧。
话音落下,他发觉俞子瑜抬起头,看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傻子,但这样轻蔑的视线只是一掠而过,他又恢复了低头的姿势,音调毫无起伏道:“我最近有些瓶颈,也许刺激会给我带来新的灵感,所以我按照他的要求赴约了。”
他在说到瓶颈的时候,显得略微含糊不清,但却给人留下无限的遐想空间。
《Power》这份杂志是国内有名的期刊,就连不怎么看这种题材杂志的贺余都听过它的名字,如果俞子瑜的摄影作品真的在上面刊登了,绝对意味着他在国内的知名度又会上一个档次,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他还这么年轻,能有压力是很正常的,为了瓶颈而拼了听起来也挺合理。
“所以,我有什么理由不去?”
贺余想明白了,不由下意识感叹道:“……你们摄影师真就是,敢于为艺术献身哈,要我,我肯定不愿意去的。”
“邮件你有保存吗?”楼辰问道。
他的声音引来了房间另外两位的视线。
“有。”俞子瑜抬眼,淡定道,“我还有备份,需要的话,可以交给你们。”
“一般人是想不到会备份的。”楼辰淡淡道,“我听说你给自己的别墅装了摄像头。”
“……”
“而且我并不觉得你是因为摄影才会去那里。”楼辰停顿了一下,“你到底……隐瞒了什么?”
这个青年的洞察力依旧是那么突出、显得格外难缠。
“我乐意,有问题?”俞子瑜直截了当地回应。
房间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两人再次对视,那一瞬间,楼辰似乎感觉到了对方真的在很认真地思考怎么杀死他,这种直觉让他更加清晰地意识到了一点——显然,俞子瑜是一个极度自我、不允许任何人提出一点质疑的人。
贺余干笑一声,连忙试图阻止这场交锋:“有戒备意识是好事……”
“我是个精神病。”俞子瑜打断了他的话。
两人一怔。
他冷冷道:“精神病做什么事情,都是合理的。”
“……”
“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为什么,那也没关系。”死寂的房间里,只剩下俞子瑜说话的声音,他很不给其他人面子,“我怎么会拍出那样的作品?但如果你们两年内和我有一样的经历的话,可能比我还能做出疯狂的事情。”
“……两年?”贺余喃喃道。
正是两年前,地狱乐园彻底分崩离析,他不知道这个时间节点是不是因为巧合。
说起来……俞子瑜确实是在两年前发表了第一份摄影作品,随后彻底走进大众的视野的。
“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俞子瑜缓缓道,他腰挺得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在几年前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而两年前,他重新出现在我的面前,告诉我他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随后,他就再次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