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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林家确实是当之无愧的豪门望族,那一整条永安街居然都是他们家的,林家的三个大房头在中间,两旁都是他们家的旁系庶出,看上去,十分的蔚为壮观。    我和两个姐姐并以真的轿辇直接进了二门,同旁人家的小姐一起,都被一起请到了姑娘们住的后院内玩耍喝茶。大家坐在一处,虽都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但个个矜重自己的身份,谁也不愿多言一句失了身份。  一时间十分的无趣,我便解下腰畔别着的一枚香囊把玩起来,谁知林家的四小姐看见了,很是喜欢,遂凑到我身边托腮笑道:“九姐姐,你这好精巧的绣活儿呢!能借我细细的瞧一瞧么?”  我便将香囊递给她,自然还要谦虚一阵,便说道:“四姑娘过奖了,我平时没耐心,丫鬟们还帮着做了几针呢!”    林家的四小姐乳名云真,与我在一处站着也看不出谁大谁小来,她客气,所以唤我一声“姐姐”,我自然不好生领了这声姐姐,便得唤她一声“四姑娘”。这些朱门绣户的规矩甚多,行事举止也亦麻烦小心。  林云真笑道:“九姐姐太谦虚了,我就是花上几日的功夫来细细的做,也未必能做得这么精细呢!”她自己欣赏也不够,还要将那枚香囊递给她的姊妹围观,一面笑问:“姐姐,是不是很漂亮?”  她的姊妹自然点头应和。    于是便就着女工大家聊了几句,又让丫鬟翻出描花样的笔和纸,说要一起描那地上摆着的两盆红黄二色的鸳鸯荷。  我没有兴致去描花样,便借口更衣出去了。    林家的后院子甚大,一径大道两旁生了许多竹子与树木,其中辟出了若干条的羊肠小径,幽幽密密的,很是有意趣。我便沿着一条小路一一辨认那些竹子。细细的一数,共五色,分别是湘妃竹、墨竹、刺楠竹、琴丝竹、凤尾竹。临风傲然着,都养得十分笔直可亲。    虽无干系,我却忽然的十分想念一念,便轻声吟诵道:“林断山明竹隐墙,乱蝉衰草小池塘。”  话音刚落,但听得身后有人轻笑,随即跟着吟道:“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  却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我的心猛地一跳,急忙转过身来,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他的笑声愈重,我的脸便渐渐的涨红了,偷偷的拿眼一瞄,竟是那日假山石后的少年公子!  “你……”  一字刚出,便随风飘远了。    他含笑点头:“原来是你,那日冒犯了。”  那笑容越发温和可亲,我的脸也越发红了,含糊道:“不敢不敢。”  他也不介意,轻笑着问我:“敢问姑娘是哪家的小姐?”    我微微低了头,不使自己与他四目相对以至尴尬,轻声说道:“我是崔员外的长女。”  他“哦”了一声,笑道:“原来是崔大官人的千金,失敬了。”他说着,向我欠了一欠身。我连忙躲开半分,不愿意生受了他这份礼。只听他又问我:“大小姐表字是什么?”  我不大喜欢自己的名字,因此甚少告知于人,若有人问起,大多也是搪塞过去的,然而现在他问我,不知为何,便脱口说道:“白芙。白色的芙蓉花。”    少年便笑道:“白芙?果然合你很般配。范成大词中形容‘冰明玉润天然色,凄凉拼作东风客’,前一句虽说花,但比在你身上,也不牵强。”  我默了一默,想起后二句说的是“不肯嫁东风,殷勤霜露中”,觉得不大吉利,便说道:“其实我自己并不大中意这两个字。”见他好奇欲问,忙岔开话去,问道:“敢问公子姓名?”  他笑着理一理衣袖,说道:“我姓林,行三,单名一个‘琰’,表字‘崇谨’。”    原来他是林家的公子,难怪能在林家的后院随意来去,倒吓了我一跳。  我礼了一礼,他顺手来扶,我便下意识躲开了。谁知躲让之间,袖子里掖着的一块蓝色方帕子就悄无声息地飘了出来。刚俯下半个身子要去捡,却和亦俯下身去的林琰撞在了一处。  我立即受惊般的弹开了。    林琰倒很坦然,捡起那块手帕掸了掸,递到我面前。见我迟疑着不接,便反问:“怎么了?嫌弃我碰过了?”  我憋红了一张脸,将头使劲地摇了一摇,急忙想要接过那块手帕。谁知他已将手帕举到了面前,上下仔细看了一看,盯着那帕上一角笑了一笑,问我:“你喜欢这首《青门柳》?”    这才想起来,我那块帕子上绣了一首诗,那诗么,便是初见那一日,林琰手中那本诗卷上的那首。如今被他猛然撞见,竟像是撞见了什么不得了的私密大事,仿佛一下子要将我的心刨开来,拿出中间的血肉来给他瞧。  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    飞快从他手上夺走那块帕子掖回袖子里,抿了抿嘴,只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琰倒不在意,将悬在半口的手收了回去,笑道:“你的名字叫白芙,你大约很喜欢芙蓉花。那么帝女花呢?”    其实刚刚夺回帕子的那一刹,我便意识到那举动很是失礼,立刻就后悔了,现在见他丝毫不在意,我悬着的一颗心才微微有些放下来,见他问,便随口接了过去,说道:“帝女花?菊花么?家中也养过几盆,听过一句‘西风酒旗市,细雨菊花天’的诗。”  林琰点头笑道:“那也挺好的。说起写菊花,我还是喜欢郑思肖的那句——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写得何曾贞烈、何其高傲?”    我顿时就被他俨然的神色震撼了,凝望着他的侧脸,只说不出话来。就听他同我说道:“家里后面种了许多的菊花,各色的品种,只要我听说过的,都有了。你来,我带你去看看。”  说罢,率先就往前走。    我怔了一怔,急忙跟了上去,只不好意思与他并肩一处走,便有意落后了他半个身子.  穿过拂花廊,绕过芷池,又过了一座听风亭,便见得一排生得十分茂盛的梧桐芭蕉。  林琰站住脚,侧过身来,微笑着看着我,说道:“就是这儿了。”    他说罢,从两棵枝叶最为繁茂的梧桐树间穿了进去,我连忙跟了过去,便看见那一排树后竟隐着两扇半掩半开的红漆小门,门上还雕着海棠花。  我故意笑道:“怎么没雕菊花?”  林琰轻笑起来,笑罢,竟抬手往我发髻上揉了一揉,这才为我解释道:“这里是我的百花园,不过为我偏爱秋菊,才寻了许多的名贵品种。再者,若无其它花色点缀陪衬,岂不失典?”    我了然的笑了一笑,本可以岔开这个话题,谁知心底却有意要我与他作对一般,犟嘴道:“我倒觉得海棠桃花之类的鲜艳可爱,若不是菊花多半于秋天盛开,若是他开于春暖之时,谁艳谁姝,还不一定呢!”  林琰似好气又似好笑,斜乜了我一眼,懒怠与我较真,便上前一步,叩了叩那扇门,又轻咳了一声。    我正要笑他装模作样,便看见那半掩的门顿时被自里推开了。来开门的是个老汉,大约五六十岁了,精瘦,驼背,看了林琰竟似看了真龙一般的激动,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使劲的重复道:“三少爷来了!”  两手还不住地摩挲着,连那浑浊的眸子都有了光彩。  我忍不住掩唇偷笑了一声。    林琰浑然不觉有何不妥,笑眯眯地冲那老汉说道:“潘叔,几日不见,你可好?”  潘叔连声应道:“好!好!三少爷可安好?”  林琰颔首笑道:“好。”伸手虚搀我上前,先同潘叔说道:“潘叔,这位是崔家大小姐,我带她来看看我的那些花。”又同我说道:“这是潘叔,潘叔在养花上是行家。我信他。”  我见他话里话外颇为敬重这个潘叔,便冲他笑了笑。    潘叔一见我同他笑,忙对林琰说道:“少爷,这位小姐和蔼可亲得很咧!”他这么一说,到叫我讪讪无趣起来,一时有些后悔同他示好。  林琰想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亦是有些好笑,借机瞥了我一眼,越过那潘叔,径自往那小院里走去。我不好干晾着那潘叔,便同他点了点头,这才随着林琰走了进去。    一进那院子里,才觉林琰所言不虚,这看似不起眼的小院落里,竟长满了各色花卉与树木,虽已入秋,却迎面而来满满的花香。这香方才在外面虽也嗅到了,可不及此时扑鼻益浓。  花香斯甜斯腻,昏昏沉沉,令我如醉酒般微醺起来。    林琰不知遁入何处的花海之中,又不知何时手执了一大朵饱满盛开的瑶台玉凤,盈盈含笑向我走来。  心跳竟漏了一拍,我感觉自己如溺水般喘不过气来了。    他将那朵雪白晶莹的瑶台玉凤在我面前晃了一晃,未语先笑,问我:“好看么?”  我只觉喉咙被捏住一般说不上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  林琰爱怜着轻抚两下花瓣,同我笑道:“今年一共开了两朵,我见这朵开得极好,便绞下来给你戴。”    我一时愕然不已,要知道,我虽不是菊中行家,亦知道这瑶台玉凤的珍贵。他的花一共只开了这两朵,竟还舍了这最好的一朵来与我戴,怎能不叫我纳罕?  他顿了一顿,见我杵着不动,便笑了起来,问我:“怎么了?”  欲笑,谁知笑容溢到嘴边,又凝固住了。仿佛我此刻笑一下,就是最为不庄重不矜持的举动。刹那间,我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将头向他低垂了下去。    林琰却又笑了,似有无奈,说道:“白菊簪在头上,你不嫌晦气么?靠近些,我同你别在领口下面。”  我面皮涨的通红,别过脸去,赌气道:“我不要了!”  他蹙眉,随即又舒眉一笑:“你啊,怎么这般孩子气?”说罢,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扯了我的袖角把我往他自己面前一拽,抬手从我发髻间抽出一根小卡子,用那卡子将那朵白菊别在了我的衣服上。    别好,他向后退了两步,仔细打量一番,笑道:“你这雪青色的衣裳衬着这花,倒也正好!”  我又把脸红了一红,却是得意的。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娇滴滴脆生生一声“三哥”,便躲也似的往旁边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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