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灿燃觉得冷飕飕的,张了张嘴,正准备对宁贞说点什么。
他抬起头,嘴还没有张开,无意间往旁边看了一眼,立刻觉得凉意更盛。
——前面十多米的拐角处,赫然站着一位胸佩红胸章的风纪老师!
这枚小小的红胸章之于先灿燃,就好像红布之于斗牛,摇铃之于狗。
——明明这时自己什么都没有干,或者说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干,先灿燃却莫名一阵心虚。他身体比脑子反应还要快,看见这老师那一刹那,下意识地拉起宁贞,掉头就跑。
背后响起风纪处老师愤怒的叫声:“先灿燃,是不是先灿燃?!你又干什么了你,你跑什么跑?!”
先灿燃一边跑,一边在心里想,太感动了这都能认出我,我不跑谁跑?!
宁贞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跟着他在回廊中不要命地发足狂奔。这两人身高腿长,就跑得飞快,像一阵飓风轰轰烈烈地极速过境,所过之处莫不引来大量回头。
“那是先灿燃和宁贞吗?”
有同学动态视力很好,从残影中认出了他们俩:“这又干什么呢?”
宁贞认识了先灿燃可真是晚节不保!大家都在心里暗想。
“跑哪去了?”
“不知道。”
旁边的同学极目远眺,不一会,这两人跑得影都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只有一片猎猎的破风声——先灿燃觉得至少已经跑到第六星系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你……”
宁贞胸口剧烈起伏了两下,被他莫名其妙抓着跑,衣襟都跑得有些散乱:“你跑什么?!”
先灿燃气喘吁吁,心有余悸地告诉他:“刚看见一个风纪处的老师。”
宁贞简直莫名其妙:“然后呢?所以你跑什么?”
“……”先灿燃噎住。
有些条件反射你们优等生是不懂的。
“你以前究竟干过什么,跟风纪处这么大仇?”
沿着这回廊走了几步,两个人差不多都缓过劲来了。宁贞又无语又好奇,这人平时既不怕温水煮也不怕开水烫的,为了什么闻风丧胆成这幅样子?
这一会功夫,先灿燃又重新变得气定神闲了,不紧不慢地缀在一边走着。
听宁贞这么问,他故意坏兮兮地逗他:“啊?怎么,我档案里没写啊?”
宁贞:“……”
不过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先灿燃在心里想,这要从何说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跟风纪处的事,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啊!
他一时语塞,在宁贞眼里却成了心虚的表现。他的脑沟回不知怎么盘绕,冲着先灿燃轻轻眯起眼睛:“该不会是恋爱被抓住了?”
——第一军校风纪处允许,或者说是默许恋爱,但禁止高调恋爱。
宁贞见他不语,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高调恋爱,一听就是先灿燃的德行啊!
先灿燃却没回答他,反问道:“谈恋爱,学校怎么处理?”
“有什么好打听的。”宁贞面无表情,“学校肯定有公正的处置。”
先灿燃仿佛生出了无穷的耐心,跟他在这一句赶一句地学话,脸上笑眯眯的。他假意被吓到,装模作样地说:“啊,什么公正的处置?”
宁贞哑口无言。其实他也不知道有什么处置。
他又不违反校规,为什么要知道违反校规的惩罚?
看了先灿燃一眼,宁贞心烦意乱地说:“公正的处置,直接枪毙吧。”
先灿燃:“…… ”
片刻以后。
“所以真是?”宁贞冷冷的。
先灿燃无奈:“你看我被枪毙了吗?”
一时情急,先灿燃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攥着宁贞的手腕跑出这么远。刚才不觉得,现在却感觉手下他冰凉的皮肤已经被自己握得一片温热,就像是一块揣久了的温玉。
他心中难免生出了一点多余的想法——其实是不少多余的想法。
又怕宁贞扭头就把自己扭送到后面的风纪处老师那去。
先灿燃心里很为手中的这截手腕依依不舍。他不动声色地又感受了一下手里的温度,要把手放开。
如果风纪处老师现在看到我,她一眼看就能出我不怀好意。先灿燃在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
没想到,宁贞察觉到他要放手,竟然轻巧地把手一转,把他的手反牵起来。
“所以呢,跑什么?”
宁贞脸上还是那副表情,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疑问。
他牵着先灿燃的手轻轻晃了晃,看向先灿燃。
“没,没有……”
先灿燃虚弱地说。
千载难逢,真该让被他折磨过的人都来看看,先灿燃的舌头竟然也有打结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