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名门望族谢氏的嫡女,虽然有谋略,但比谋略更多的是她的傲气,她从小就是外祖父亲自教养的,那股子傲气使她不允许自己和安夫人那等寒门小户人家出生的女人一样为了留丈夫在自己房里多住一晚而机关算尽。
入夜之后垂花门里点了八盏圆形羊角宫灯,谢夫人则在院子里看着陈志玩耍,她穿着青莲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袄裙,腕上戴着一对上等的翡翠镯,头上戴着金镶倒垂莲花步摇,灯光烂漫的拢在她身上,照得她的鹅蛋脸白玉无瑕,泛着暖玉的微光,非常容光焕发。
陈圻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母亲并没有不好,他上前作揖:“母亲来会稽也不跟儿子说一声,儿子也好亲自去接您。”
谢氏正要说话,陈志跑过来热情的给陈圻打招呼,“大哥!”
他才四岁,心里一直当大哥是偶像。
陈圻抱起他,问了他吃饭饮食之类的话,陈志都一一乖巧作答。
谢氏脸上神情有些严肃,让照顾陈志的嬷嬷把他带到房里去玩,她好跟长子说话。
自己则让陈圻进了东次间说话,她有些着急的问道:“听说你救了诸虞县主?你是怎么打算的?”
谢氏在宫宴上见到过曹诗妙,觉得她的样子倒是十分明艳动人,又敢爱敢恨,喜欢儿子就大胆来追求,她倒是很羡慕她的品格,而且她诸虞县主的身份也配的上儿子,只是她依然不希望儿子娶她,她担心曹诗妙那直来直去的性格到时候没办法在儿子背后辅佐儿子。太没有城府了!
她的儿子将来是要做大事的,理应娶一个能辅佐他的贤妻才是。
陈圻顿了顿,问:“母亲怎么知道的?您在我身边......安排了人?”他想说母亲监视他,但想了想前世今生,还有谁比母亲更关心他呢?他怎么也做不到质问母亲是不是监视了他。
谢夫人却是直言:“你身边的宫绍在成为你的侍卫之前是你外祖父培养的暗人,后来母亲嫁给你父亲,你外祖父便将他给了母亲支配。”
其实她这样坦诚也想的很简单:儿子身边恐怕别人的眼线也多,告诉他谁是自己的人,也好让他锁定有谁不忠心。
难怪宫绍一直忠心耿耿,陈圻便说起今日的事,道:“儿子今日去了一趟曹府......”
都去了曹府了?谢夫人更着急了,没想到她接到飞鸽传书立马就动身来了会稽,却还是晚了。
看出母亲的急切,陈圻道:“儿子只是想去见见她......”
谢氏更着急了,男人想见一个女人不就是喜欢吗?那诸虞县主帮不了儿子的,儿子要是喜欢她,又有了肌肤之亲,那不就要娶她吗?她道:“她明显是故意掉进湖里来让你去救的她,这心机不纯粹,我不同意你娶她......”
陈圻苦笑:“儿子要娶她怎会不先禀明父亲母亲呢?母亲多虑了。”
谢氏心安,语气上平缓了许多:“那你去见她做什么?”
陈圻斟酌了一下用词,他的重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从前她帮过儿子一些事情,儿子不喜欢欠别人恩情,总想着还她,一直苦于无计可施……自从来了这会稽城,儿子就听说了一些曹蕴宠妾灭妻的事情,信安公主升遐后,她似乎在自己家里过得很不好……所以儿子在想,要怎么帮她,还了她的恩情,想了想,觉得不如儿子纳了她,把她纳入儿子的羽翼之下,以后谁也不敢欺负了她。”
谢氏蹙眉看着儿子,儿子很小的时候就沉稳机敏,有胆有识,若是轮谋略、论才华、论胆气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是今日看来他在感情上却很单纯。
“你确定诸虞县主愿意做你的妾?她可是堂堂诸虞县主。”
陈圻心想:“上辈子她还是自请为妾呢。”
所以,他信誓旦旦的说:“她那么喜欢儿子,自然是愿意和儿子在一起的。”
谢氏道:“她当然愿意跟你在一起,可是没有女人愿意心甘情愿做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