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纹是会‘传染’的,当一个剑士开启斑纹后,他身边的人也会陆续开启斑纹,只要有这个能力,只要是向往需要这样的力量,这种情况就是必然且不可逆的。
缘一第一次怀疑自己是否如继国家主所说的那样是不详的,拥有更强的力量固然是好事,前提那不需要你付出大半生的寿命,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也会迷茫也会无措,也会为自己无法做到的事而感到追悔莫及。
可等到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清透的温水淹没模糊,就如同溺水般窒息感将他的呼吸掐住后,脸上微湿的凉意告诉缘一,他甚至在为此痛哭流涕,毫无形象的埋在姐姐的怀中,然而这一切就像是他的灵魂脱离了身躯,根本无法控制。
“缘一。”姐姐晨露般清透温凉的嗓音就像是直接在脑海中响起那般明晰,“我不后悔。”
她的语气不咸不淡,就像是身置第三人般冷静甚至是无情的剖析着她自己:“我一直都很羡慕你,缘一,羡慕你是个男孩子,羡慕你能拥有如此出色的天赋,羡慕你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做到其他人望尘莫及的事情,在这样的情况下,笼中鸟的我不可能不向往太阳般的你。”
不,不是的,姐姐大人是高悬在清幽之夜的皎洁皓月,即便总是被禁锢在继国家的牢笼中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她却从未像是被囚于牢笼中的雀鸟那般自哀自怨甚至是自暴自弃,这样子的姐姐大人怎么可能会是‘笼中鸟’。
“你就是神之子,你应当是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不同的,我一直都是这样想的,甚至认为幼时明明想要保护你却被反过来保护的自己是那样的可笑。”说着,她笑了出声,缘一没有听出自嘲的意思,后面似乎有着就连他也不曾知晓的翻转。
“直到你来到我面前,说要带着我一起离开继国家。”
那个时候的缘一,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他的表情有多么的难以拒绝吧,就像他只是来通知季砚笙,而非来询问她的意见,那样的毅然决然,眼里就像是烧着一团足以将人灼伤的火焰。
这团火焰没有见她烧成灰烬,而是将她煅冶成了钻石。
“我很高兴,哪怕脱离鸟笼的我活不了多久也没关系,就请把我当成扑火的飞蛾吧。”
“姐姐大人!”即便是季砚笙本人,缘一也决不允许她贬低自己。
“开玩笑的。”季砚笙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她眼眸得色彩就似缓缓散化在水中的墨一般温柔典雅,“连大人和我说,让我不要过于看低了自己,你也总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对我说些本人都根本难以置信的赞美。”
缘一眨了眨眼,季砚笙的手抓着她的衣角轻轻擦拭他的眼睛,带去那些眼泪,他看清楚了她脸上因羞涩而泛起的红晕,“我的弟弟温柔可靠,有时候还粘人爱撒娇,比起他与生俱来的强大天赋,最让我无法忽视的却是他总是无时无刻在闪闪发光的品格和灵魂。”
“被这样的人天天夸奖,我不可能止步于此。”季砚笙笑道,“请为我感到喜悦吧,缘一,姐姐可是在回应你的期望啊。”
“姐姐大人……”
“今天不夸我也就算了,还哭得这么厉害,姐姐我可是很沮丧的啊。”季砚笙像是不满的拍了拍缘一的头顶,“好了好了,不哭了,眼眶都红彤彤的了,虽然哭着的缘一也很可爱就是了。”
缘一颤抖着嘴唇,脸上烫得厉害,他算是终于明白平时被他夸到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季砚笙是什么样的心情了。
“我准备了饭菜!我去给姐姐大人端出来!”缘一松开季砚笙的腰,眨眼间就跑远了一大截,稳健的步伐似乎因主人的失神而有些踉跄。
见缘一被安抚了下来暂时不会再想起被她岔开的重点,季砚笙松了口气,同时脸上也烫得厉害,弟弟都是上辈子欠下的债啊,她这几天恐怕都没办法好好面对缘一了。
开启斑纹后25岁就会死亡这种事……她清楚啊,玩过一周目的她比谁都心里明清得很,但是这一次的结局,就算是拼上这条寿命不多的性命,也要将鬼舞辻无惨彻底消灭,而不是让他逃跑,致使缘一直到死亡才能够好好休息。
毕竟,离弦之箭再难回头。
“请日呼剑士与月呼剑士前往家主宅邸!请日呼剑士和月呼剑士速速前往家主宅邸!”
“看样子饭是吃不成的了。”季砚笙整理好自己身上的衣着,看着闻声只能走回来的缘一,一手握拳放在唇前咳嗽作为掩饰,忍耐住笑意,“走吧,缘一。”
有人比你更害羞尴尬的时候,你自己就不会感到害羞尴尬。
“……嗯。”
产屋敷家主的传召内容不出季砚笙预料,是关于斑纹的事情,鎹鸦作为产屋敷家主的眼睛,肩负着传递信息的职责,在得知季砚笙开了斑纹后与身为西国少主的大妖打得你来我往的消息后,必然会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一开始鬼杀队只是把斑纹当成日呼剑士缘一身上的胎记,是只有他才会有的标志,但现在事实却证明,斑纹似乎是一种大幅度提升实力后才会显现出来的象征。
不过因为季砚笙是缘一的双生姐姐,因此是否人人都能开斑纹这一点存疑。
“可以,实力到达一定高度后的呼吸法剑士都能够开斑纹。”季砚笙毫不藏私的将自己开斑纹的感受告诉他们,在所有人眼里放光充满希望的时候话音一转,一盆冰水直接不留情的浇上去:“但是,开了斑纹后只能活到25岁,25岁之后身体将会因为无法承受斑纹状态的消耗而衰亡。”
这一针预防针打下去,所有人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