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充斥着孩子们的欢笑声,待到幻境清晰之时,冬木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游乐场中,具体是哪也不清楚,只是觉得眼前的画面有些熟悉,仔细辨认了下才想到,黄威曾经给自己看过的那张三年前的照片。 突然有人从身后撞了自己一下,冬木看到撞上自己的人,心头拂过惊讶,这不正是那天中午在黄威办公室遇见的年轻女人嘛,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女人嘴上道着歉,身体已经急匆匆朝前走去,她神情急切,似在寻找什么人。 “球球?你在哪?” “妈妈,我在这。” 奶声的小男孩从滑梯的另一头探出个小脑袋,冬木闻声看去,正是自己要寻找的人。 女人跑过去将小男孩抱进怀里,她红着一双眼,眼泪簌簌落下,带着悲伤的神情望着自己的儿子。 “妈妈,你为什么哭?” “如果爸爸不要妈妈了,球球要怎么办?” 小男孩伸手替女人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奶声说道:“妈妈还有球球啊,球球不会离开妈妈的。” 女人哭得更悲伤,哭了一会后,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应该是打给她的丈夫,可能对方并没有接听,女人的脸色越加难看,她似乎已经失去了耐心,将手机放进包里之后,她牵着小男孩朝着游乐场的出口走去。 女人带着小男孩上了车,冬木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跟了上去,一路到达下榻的酒店,难道她是要去找黄威? 果不其然在酒店的大堂内看见了黄威的身影,女人丢下自己的儿子冲了上去,扯着黄威的衣服问道:“Derrick呢?他人呢?” “我已经说了,Derrick正在外面开会,他还没有回来。” “我不会再相信你们的话,你们怎么能够这样对我!” 女人突然吼了起来,在酒店的大堂内毫无形象的大哭,冬木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黄威见状急忙拉扯着女人走到一旁,小声责备道:“咱别闹了行吗?你不要吓到球球,等Derrick回来,我一定让他去见你。” “我不要回去,我今天就在酒店等他,他今天不回来,我就等明天,明天不回来,我就等后天,就算他一辈子不见我,他能一辈子不见你吗?” 从黄威的脸上冬木看到了隐忍,但他还是领着女人和孩子上了电梯,入住在那间出事的房间,看来幻境里呈现的时间并非三年前,而是在一年前,Derrick,那个打来电话的男人,他到底在这场恩怨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冬木临时办理了入住,选在了女人对面的客房,她仔细听着对面的动静,直到大概临晚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对面开门的声音,她从猫眼里看见女人走出去的身影,女人匆匆和自己的儿子交代了几句。 冬木看见电梯停在了顶层,于是按了同样的数字跟了上去,出了电梯在走廊上听见了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你有没有想过球球啊?他还那么小,你也要抛弃他吗?” “球球是我儿子,我会对他负责,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咱们别把孩子牵扯进来!” 冬木透过缝隙看去,看到了与女人争执的男人,眼前的男人就是Derrick了,旁边站着黄威。 女人忽然嘲讽的大声笑起来,眼底充满了不屑,她笑道:“不要牵扯孩子?你害怕球球知道吗?知道他父亲是个双性恋,抢走他父亲的人正是他最喜欢的黄叔叔!” “林悦,你闭嘴!” “你想就这么打发我,没这么容易!” “那你到底想怎样?林悦,你想清楚了,你我并没有婚姻名分,就算你曝光我跟黄威的关系,对酒店也没多大的影响,还有,不要再演戏了,在你的眼里,钱比孩子更重要,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 林悦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用冷冽的目光取代了先前悲伤的神情,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看在冬木眼里太过陌生。 她开口说道:“除了那笔钱和别墅外,我要这家酒店百分之三的股份!” “林悦,你不要得寸进尺!” “如果老爷子知道你不仅和我这种女人在一起,而且在外还有了私生子,你说,老爷子会怎办?港媒又会怎样写?” Derrick上前一步伸手掐着林悦的脖子,带着被激怒的仇恨,黄威急忙将两人拉开,林悦挥开黄威的手,带着厌恶的眼神走了出去。 冬木跟着林悦回了客房,没多时就听见林悦的呼救声,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在走廊上喊人。 林悦看见走出客房的冬木,一把拉着她就说:“救救我的孩子!” 此时的她已是乱了方寸,看见有人就呼救,冬木走进房内,球球已经躺在床上不省人事,旁边放着安眠药的空瓶,之后黄威和Derrick也赶了过来,再之后就是救护车的声音,从林悦的对话中得知,她本来只是想用来威胁Derrick的,只是临走的时候忘了放回包里。 冬木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孩子被抬上救护车,看着那个哭得伤心的女人和焦急的男人,这场恩怨里,如果说是意外,那么冬木所看到的,更多的还是丑陋的自私和贪婪,她惋惜的摇了摇头,回身步入幻境中。 刚从幻境里出来就听见门铃声响起,打开来门外站着她的师兄阿福,阿福脸上七彩斑斓,都快赶上唱京剧的脸了。 “我去,这一晚上你经历了什么?” 阿福愤恨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完怒气冲冲的走进屋坐在沙发上。 冬木走过来仔细欣赏了一番后,伸出大拇指打趣道:“多好看呐,没想到这孩子还有绘画的天赋,跟我说说,那孩子昨晚怎么你了?” “要不是看他是个孩子的份上,我早就把他啃了个稀巴烂,你瞧瞧我这张脸,还有这残破的衣服,还让不让我活了!” 这么一瞧还真是惨烈,冬木砸吧了一下,脑海里已经恶补了N种画面,能把僵尸折磨成这副模样的,世上绝无仅有! 阿福叹了口气又说道:“其实那孩子也挺可怜的,他说,他很想找他的妈妈,可周围人都不理他,我估计那孩子好像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过世了。” “既然他的心愿是这个,那咱们就帮他了却了。” 阿福瞥了一眼:“你知道他妈是谁吗?” 冬木笑了笑,伸手摸了摸阿福的脑袋得意道:“我们不知道,但有人肯定会知道啊!” 阿福微眯着一双眼看去,这丫的昨晚绝对背着自己干了什么! 再次去找黄威的时候,还是在那间采光充沛的办公室内,冬木坐在外面的沙发上隔着玻璃窗看去,黄威正和他的客人侃侃而谈着业务,一想到自己差点将一个GAY误以为恋上自己,冬木都觉得好想撞墙而死啊,她的第一次情窦初开的小嫩芽竟然差点喜欢上了一个GAY? “冬木?” 她缓过神来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黄威,慌慌张张站起身,此刻更是心虚的不得了。 “会议已经结束了,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没关系,反正也不急于一时,我这次来是希望你帮我找一个人。” “谁?” 她抬眼看去,正色说道:“林悦,孩子的妈妈!” 在冬木说完这句话后,她分明看到了黄威眼底的一丝震惊和慌张。 “如果你真的希望能送走那个孩子,我希望你不要再对我隐瞒,你不会到现在还怀疑我的能力吧?” 黄威苦涩的笑了笑,叹了口气说:“行,我帮你约她!”末了倒是又说了句:“其实就算我不帮你约,你也能做到,谢谢你顾及我的感受。” 见到林悦的时候已经是临晚了,她坐在沙发上有些瑟瑟发抖的朝冬木看来。 她抬头说了句:“真的要见吗?我怕这东西!” 这东西?冬木听到这句话时,真恨不得甩给眼前的女人一巴掌,但她还是极力克制住了自己。 她深吸一口气说道:“为什么要怕?那是你的孩子,是你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他有一双很纯净的眼睛,他会牵着你的手喊你妈妈,你确定还要怕他吗?如果不是你一时犯的错,他也不会这么可惜的死去。” 林悦突然捂住脸恸哭起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真的忏悔,还是哭自己失去了威胁的筹码,但此刻竟哭得令人有些动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就连自己都觉得可笑。 冬木走过去在林悦的手腕上套了一串佛珠,说:“你放心,有这佛珠在你不会有事的,那孩子只是想见见你,去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林悦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又看了看冬木,这才带着将信将疑的心态走了出去。 “这珠子真有这种奇效功能?” 冬木看了眼走进来的黄威,故作不满的打趣说:“原来黄经理也喜欢偷听别人说话?” 她哪有这种神奇的珠子,刚刚不过是安抚林悦而已,心理作用有时候更重要。 他摊了摊手,一脸委屈的解释说:“我不是故意要偷听,只是恰巧走到门口听到了而已,这个时候你不跟着进去?” “我可受不了那些母子相见的苦情戏码,我只负责送它们离开。” “老实说,真看不出你年纪轻轻竟是做了这个。” 冬姑娘一听脸色顿时拉黑,叉着腰怒气问道:“你这人看似绅士斯文,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是做哪个了?” 黄威一听突然大笑起来,这才意识到刚刚那番话的问题,连忙道歉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 “这算什么,想当年我师父她······算了,你我并非同道中人,说了你也理解不了。” “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呢。” 冬木笑说着:“好朋友?不会是闺蜜朋友吧?”看到黄威露出惊慌的神色,她急忙又圆场:“开玩笑而已!” 谁知,黄威忽然揽过冬木的肩膀,点头道:“对啊,闺蜜朋友,为了我们的姐妹情!” 冬木抬头看去,眼前的男人确实很有魅力,感谢天感谢地,好在他是个GAY。 到了要送那个孩子走的时候了,他窝在沙发的一角,眼睛哭得红红的,冬木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见到自己的妈妈为什么还要哭呢?” “我的妈妈好像不爱我了,我只是想抱抱她。” 她将球球抱进怀里,安抚着:“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妈妈,只是你们分别的时间长,她有些不习惯,但她还是爱你的,姐姐现在要送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那里会有陪你玩的小朋友,还有很多好吃的。” “上次那个小哥哥也会去吗?” 上次的小哥哥?难道他说的是阿福?额,这个恐怕有些困难,他可能不仅会啃死你,更会杀了冬木,毕竟还要考虑下木巳斋人丁单薄这个实际问题。 球球走到阴阳八卦镜前,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冬木一眼,问道:“我可以再抱你一下吗?” “当然!” 冬木走过去将眼前的孩子揽入怀里,希望你来世可以重新投在一个温暖的家庭里,那里有真正爱你的爸爸妈妈,不是出生的筹码,而是喜极而泣的盼望降临。 出了房间,黄威和阿福已经在外面等候,黄威走来说道:“刚刚酒店前台人员打电话来说,大堂内有人在找你。” 冬木想应该是接自己的人来了,她带着阿福来到一楼,大堂的中间站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那人叫韩战,人称韩叔。 韩战走来看了看冬木,眉眼笑说道:“隔了这么多年,如今都长成大姑娘了!” “韩叔也一样啊,还如当年在木巳斋的时候见到的一样年轻。” 韩战大笑:“洪爷已经命人给你准备了最爱吃的东西,走吧。” 冬木点了点头,回身看了一眼黄威,朝他摆了摆手再见,低头时看到手心处渐渐笼起的煞气,她微蹙起眉头,难道不幸被反噬了?这是什么时候种下的?